回王府的马车上,我软绵绵地倚在墨誉的肩头,心情低落。
“放心,岳父大人那里也是气的狠了,打过也就罢了。主要还是小舅子那里要明白其中厉害关系。”墨誉在我额头怜惜印下一吻。
我若有似无地点头,心中更添惆怅,忍不住懊悔,“你说,若是当初我没有一时仁慈,执意救了她出来,现如今根本就不会有这摊子烂事儿。”
“傻瓜,那根本就是形势所迫,跟你有何关系。”墨誉急忙替我辩解。
我使劲摇摇头,“不行,这事儿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明日你帮我查查她被哥哥接到哪儿了,我尽快去会会那个绣君姑娘。”
三日后,我去了绣君姑娘的住处,时辰尚早,雾霭朦胧,我踏着晨露入了一个很小的院落。院落虽不过两间房舍,但却像是刚刚修葺过后,透着新意与整洁。
院子中央,绣君姑娘正迎着朝阳在做绣活儿,一针一线格外仔细,秀美玲珑的侧颜在橙光里变幻着色彩。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正在卖力地洗衣裳,乍见到我,唬了一跳。
绣君姑娘这才缓缓抬头,一脸恬静,恍若清水芙蓉。
“别来无恙,绣君姑娘。”我浅浅笑着。
她唇边划过一丝无畏,恭敬地福了福身,“小靖王妃,进来坐吧,我也知道你们总会找我的。”
她转身给我沏了一盏清茶,上面漂浮着几片茶渣和茶根,不紧不慢道,“没有好的茶叶,是我从前在庵里摘的,小靖王妃将就用吧。”
我轻轻抿了一口,涩味甚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绣君姑娘从前求我救你时说过,你会呆在庵里了却残生,可惜,你没有做到。”
说完,我回眸晶亮地盯着她,她也不恼,面色微微难堪,羞燥地红了耳根,“我,我和容瑾是真心的。”
我不紧不慢地点头,依旧语笑嫣然,“行啊,真心是好事,可是真心能值几个钱?能买米买油,能买衣置布?”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话,柳眉深蹙,歪头看我。
“呵呵。”我将面前这杯盏推了推,“就像这茶根,到时候,恐怕你们两个连这都买不起,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真心?”
她莹亮黑眸终于缓缓暗了下去,些许沉思。
“若我哥哥执意要与你在一起,我们叶府也容不下他,到时他的差事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你觉得他一个富家公子哥是能挑担还是能卖菜?你若相信他,大可以与他试一试,看看你们谁先熬不住。”我朱唇轻启,满是嘲讽,顺手将杯中茶水悉数泼于地上,以示不屑。说实在话,在来的路上,我不是没有想过要狠狠扇她一巴掌,我们叶府救她于苦难,她就是这样回报我们叶府的?就是这样祸害叶府唯一的嫡子?她安的什么心,就算不是她主动,一个巴掌拍不响,她难辞其咎。
“小靖王妃,你们又何必要逼我这小女子呢。”她终于回过味儿来,苦苦哀求地匍匐在地上,泪水涟涟。
我厌恶地皱眉,无动于衷地折过身子,咬牙切齿道,“绣君姑娘,敢问是我们逼你,还是你逼我们哪?你也不想想你如今是何等身份,诚庆伯府家少爷从前的妾室,我哥哥名义上的姨娘,你觉得你的异想天开合适吗?你丢的起那个人,我们叶府可丢不起,哥哥正妻未娶,便有了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成何体统,你若哥,就快刀斩乱麻,尽早离开,免得拖累哥哥,陷他于不仁不义,声名狼藉。”
“不,不,不……”她拼命祈求着,睫羽拭泪,似想起了什么,哽咽着拉我,“我,我会待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死脑筋,我讪讪笑出了声,“你呀,我是该说你太单纯了呢,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呢?就算我们叶府大发慈悲,换了你的身份,将你安置在府里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妾室,你确信你这种行径得来的名分,我母亲会好好待你?将来哥哥的正妻会不给你使绊子?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你活不过一年。你愿意用这一年赌我哥哥对你的爱?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身子猛的一震,眼中游移不定,似是苦苦挣扎不得,嘴上碎碎念着,“你是不知道,我不怕庵中清苦,我只是怕寂寂一生,从未留下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得到过什么爱,没有人爱过我,直到容瑾出现,他那么温柔,那么怜惜,我才知道被人爱着会这么幸福,我才起了贪念,我奢望地祈求能够留住他的爱,难道我就错了吗?”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尖,心上沉甸甸的,爱是自由的,或许她爱容瑾没有错,她贪恋容瑾的爱也没有错,错的只是她的人生,这种错误谁也改变不了。
“无论如何,你好好想想吧,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仰头吞下了蓄目清泪,挺直背脊高傲走了出去。不管我做的对与错,我都只有这一条路走,那就是拆散她和哥哥,我不能心软,更不能迟疑,这对我就是对的。
“等等,等等。”我刚出了屋,那个叫怜儿的丫头就怯懦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
“放肆,你干什么。”流云一边急吼吼地冲她喊道,一边蹲下身子扒她的手指。
不成想,这丫头人小力气还挺大,死死缠着我,挣的脸都红了,“这位大小姐,这位大小姐,您行行好,听我说。”
“你说。”我平心静气地扶她起来。
她执拗不起,反而狠狠磕了一个响头,“这位大小姐,你就发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