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这才抹了一把眼泪,娓娓道来,“主子怀相不太好,受不得累,管家的事儿老夫人就暂时托付给了三夫人,可不想不过几天的功夫,主子就莫名其妙小产了,正巧老爷在南边谈生意,许久不在家了,三夫人就以养病为名不让我们院子里的人出入。院里也是听闻小靖王妃来探望主子,我寻思着拼了命我也要见着您,替我们主子做主啊。”
“的确不假,刚才我们也是在半道上遇着这位青杏姑娘的,正被人赶着在后面追呢。”刘九上前一步,窃窃私语。
我徐徐沉下一口气,向眉儿招招手,“去,到宫里请妇科圣手张太医过来问诊,就说我请他。”
又握着青杏的手宽慰,“走,现在带我去看看二姐要紧,你放心,以往在家里,我就与二姐最亲,无论什么牛鬼蛇神,我都决计不会放过。”
说罢,我婀娜转身,莲步轻移,向着三夫人一点点踱过去,三夫人眼中一片惊骇,下意识地退了又退,还是挡不住我愤怒的一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她被我打的整个人摔倒在地。
“你……”她吃痛地捂着面颊,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你,你凭什么打我?”
我浅浅俯下身,嘲讽地哼了哼,“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就凭你挡了我的道,伤了我二姐,你以为你是谁,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说罢,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二姐比我想象中要精神一些,可见她小产后,三夫人的确没敢苛待她。
“让你操心了。”二姐激动地握着我的手,满面苦涩。
“说什么见外的话,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请了太医院张太医过来,你好生听他的话跟着调理身子才是真的让我放心。”我疼惜地捋过她的额发,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头。
她凄美一笑,“你也不必替我担心,这家里的事儿还得我自己操心,别人替不了我,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能,我只是现下身子不顶用,需要修养身息,等缓过劲儿来,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们。”
我连连点头,伤感地看着眼前这张瘦的巴掌大小的面颊,“要不要我派一些人过来坐镇,毕竟都是一个家里的妯娌,你也不太好处置。”
“也好。”她应了。
就这样,我派了手底下好几个能干泼辣事故的婆子去了汪府,扬言是替我好好照顾小产的二姐,要在汪府小住下去。这自然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当日,我惦记着母亲也没敢在汪府待太久,幸亏如此,否则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那日,我真是遇见了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当我赶到碧宵院的时候,院子里几乎空无一人,只余两三个不怎么懂事的小丫头,问了也说不出所以然,好不容易在路上逮着一个识得的丫头,正兴致匆匆地赶路,一打听,才知道人全部都涌到清音阁去了,具体什么事儿她也不知道,里面不让进,大家也只是偷偷摸摸地在外头探听。
清音阁,这地方常年无人造访,都去那儿做什么,求神拜佛?做法事?
待赶到清音阁时,才发现父亲也已经下了衙,正一动不动地立在院子中央,仰天惊叹,侧颜萧索,就是见我入了院子,也只是眼波微抬,完全不似从前亲切。
细看之下,才发现,院子里坐着的,站着的,诸多旁人,杨姨娘,祖母,那个道婆都围在一起,而我母亲半坐在地上,死气沉沉地埋着头,周遭充斥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这是干什么,母亲,快起来,地上凉。”我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不管大家的目光,执意将母亲拉了起来。
“五姑娘是不知道,你母亲做了一件错事,她……”杨姨娘一边说着隐隐啜泣了两声。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陡然提高了音量,狂妄出口。
“怎么,到娘家来摆威风了?”身后父亲突然出声,不疾不徐,但到底我不敢反驳,福了福身,小声道,“女儿不敢。”
“唉,真是可怜见的,肚子里还怀着呢,就这么死于非命,若不是我今日请道婆来破梦魇,还不能发现这个秘密呢,原来是这位姐姐死不瞑目呢,太可怜了。”杨姨娘又开始惺惺作态,一腔一调我见犹怜。可是她到底在说谁?跟母亲有关?
“一切还没有定论呢,传那个玲珑进来回话。”父亲不耐烦地白了一眼杨姨娘。
玲珑?这不是以前看守这院子的嘛,她不是回老家了吗?为何会在这里,我直觉不对劲,急忙看向母亲,可母亲却是出奇的平静,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
在场唯一的丫头红袖悄声走到我跟前,拉了拉我的衣袖。她一双眉眼藏着深深的惊惧,让我看了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小姐,刚才老夫人请的道婆做法事,硬要说杨姨娘梦魇是因为府中有阴气,又寻寻觅觅到了这里,在井里捞出了一具女尸,说是从前的魏姨娘。这时候杨姨娘才哭哭啼啼地禀告老夫人和老爷,有个叫玲珑的丫头莫名其妙找到她,跟她说过一个荒唐话,说是夫人害死过一个姓魏的姨娘,她只是不信,以为那个玲珑胡言乱语,也没有在意,今日这女尸实实在在摆在这眼前,她不得不提出来了。”
“女尸?魏姨娘?”我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地问,“谁是魏姨娘?府中何时有过姓魏的姨娘?”
红袖轻轻咳了两声,为难地红了脸,“就是夫人娘家同父异母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