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送的那只风铃被她挂在了窗前,没有风的时候,苏小暖就用手中的黑笔拨一下,瞬间就有沉郁但很柔和的声音流淌出来,环绕着她。
晚上睡觉时,她就把风铃移到风口处。自从有了这串风铃,她的睡眠改善了很多,不会再整夜整夜地失眠。
即使睡到半夜醒来也不再心慌,一份真题,或者一本练习册,伴着一盏台灯、一串风铃,开始不知疲倦的学习。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宿城自然不会下雪。今天是12月7号,也是她和向阳分手的第十八天。今天有一次综合模拟考,是半期考后第一次考试。
在18班后,没有了以前在19班的那份紧张和焦虑,反正在这个班不管怎么考,她都会是那个第一名。而且在这里,没有了那个人的监督,她反而也没有了包袱。
考试前,老杜特意找了她,语气还是那个语气,但是苏小暖还是觉察出几分语重心长,甚至有临终托孤的意味。
“小暖啊,这次综合模拟考可要好好考了啊。凭你的水平,老师相信你不会输给隔壁班的学生,好好加油,老师看好你。”
说完,还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拍了两下。
这两下拍得不痛,但是愣是把苏小暖拍出了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
老杜说她不输给19班的学生,苏小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站在了19班的对立面上。想当初,她也是19班的学生啊。
不输给19班的学生,这个学生肯定不包括向阳。她有自知之明,她跟他差一大截。就算向阳24小时都不念书,就算她24小时都在念书,她还是会差他一大截。
但是苏小暖恶劣地想,如果她考好了,会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会不会让他想起她?会不会不让他忘记她?
上一周赶跑秦游后,她和向阳已经六天没见面了。他们就在隔壁班,但就是这么凑巧,一次面都没碰过。
苏小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没什么缘分的缘故,还是……向阳故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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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向阳骑着山地车刚到家,还没进家门,就被沈薇亚叫住了。
“阿阳,你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骑山地车上学啊。你们班放学这么晚吗?你骑山地车比我回来得还晚。”
黑色山地车被轻易地调转了车头,向阳语焉不详地随意应了一声。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棉服,拉链拉到顶端,领子被竖起,遮住了他轮廓分明的下巴。
“有事?”男生没发觉沈薇亚赤裸裸的眼神,半天不见动静,回过头来问她。
“哦……”沈薇亚收回炙烈的视线,用手指了指,“你们家来人了。”
向阳的表情顿了顿,来的是什么人,沈薇亚竟然还要特意通知他一声。
“我知道了。”
总归不是洪水猛兽,不管来什么人,还能吃人不成。下一秒,向阳推着山地车推开了家门。
家里没有开灯,室内光线不佳,向阳微微眯了眯眼,还是看清了来人。
是乔玉涵。
这个也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个时间点,乔玉涵知道她会碰上向阳,没有及时走,就是想看看这个儿子。
上次在咖啡馆里匆匆一见,后来她托人送衣服送钱,都被他退了回来。她没有怪向阳,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该做的责任,现在向阳不肯认她,也是情理之中。
年轻的时候想着飞,想着向往的美好的生活,现在老了,又想起了这个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向阳停好了车,,换了一双棉拖,再到后面的厨房倒了水喝。做完这一切后,才走到前厅来,开口便很冷静,“你来做什么?”
面对向俊华,乔玉涵不仅坦然,还很淡漠,但对向阳,她除了愧疚,还有想念。
“我、我来看看你。”不同于混迹在那条夜市里布满风尘妩媚的乔玉涵,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洗尽铅华后朴实无华的母亲。
乔玉涵揪着衣角不停地撕扯着,眼神里是不安的闪烁。
“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请回吧。”向阳开始逐客,视线也不再看向乔玉涵,“饭吃了没?”
这话问的是正坐在一旁闷头抽烟的向俊华。
“哦,还没,一会儿吃。”
父子俩有说有答,被下了逐客令的乔玉涵走不想走,留不是留,只是不死心地叫一声,“向阳……”
这个名字是她取的,在向阳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想好这个名字。十五年后再叫,不仅仅是生疏,还有一丝软弱和畏怯。
“阿姨!”向阳冷喝一声,“有些话我怕当面说出来太伤你的心,已经和你的儿子说过了,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爸的生活。”
一声“阿姨”像一声六月里的响雷,炸在乔玉涵的脑里。
她的儿子,亲生儿子,叫她“阿姨”!
“你叫我什么?”乔玉涵苦笑道。
“阿姨,有错吗?不然,叫你老板娘?”向阳想起苏小暖好像是这么叫的,“你觉得哪一个好?”
乔玉涵脸上的血色尽褪,表情僵硬。知道他会恨她,没想到会恨得这样深。
“这些是油饼,你以前最爱吃的,我早上刚刚做的,晚上能当夜宵……”
一条很长的抛物线在乔玉涵的眼前划过,再定眼相看,桌上的那袋油饼已经飞出了屋子,“啪”的一声,砸在庭院的地面上。
乔玉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发冷,却只能缓缓闭上了眼。
向俊华对刚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