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卫慎初派人在武陵大肆采购蚊帐,又让亲卫队长去大郎君的药房,购买了大量的药材。治疗外伤的药粉和治疗内科的丸药能买的都买了,大郎君的两家药房被抢购一空。
卫慎初则陪着孟萦和简然去了温泉庄子。孟萦指挥从药房借来的几个伙计将金鸡纳树的树叶、树皮及树根都弄出来,只留了少有的两棵来年续种,又取了往年留下的树种带着,想着带到温暖的西南种植。
他们准备好药材,已经半下午了。大家随意用了些饭,卫慎初便带着孟萦、简然和白芷坐船连夜出发了。
上船后,孟萦、简然和白芷忙着晾晒药材,炮制成药。
卫慎初看孟萦每日不辞劳苦地忙前忙后,毫不娇气,对她愈发欣赏。
每天晚上,卫慎初都要独霸孟萦,他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觉得搂着她睡觉安心,不做噩梦。
那卫家郎君人前看着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人后痴缠,如小儿无赖,让孟萦很头疼。就为着睡觉,孟萦抗议争斗数次无效,索性就当他是人形抱枕。
孟萦见那卫家郎君实在难缠,经历了李君成和王季陵的事,孟萦从此对大曌与众不同的婚恋观慎重起来。她便苦笑着劝慰道:“郎君清誉要紧,若因我坏了名声,将来影响郎君婚嫁,我岂不是做了恶事?”
卫慎初听孟萦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么长时间,这家伙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她还不想负责任?
他的确冤枉孟萦了,他觉得自己不顾清誉陪着孟萦,她就应该负责任。
孟萦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主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是他占了自己便宜呢!
他们在完全不同的两条思路上狂奔,简直是鸡同鸭讲。
孟萦见卫慎初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又有些怂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怕他,因为他亲起人来特别凶狠,如野兽一般。当下便弱了口气说道:“你们不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并不了解郎君,也不欲惹事,若郎君家人不同意,而因我又坏了郎君声誉。我不想再被人追杀。”
说着便想起她被追杀的痛苦经历,一时悲从中来,眼泪瞬时溢满眼眶,要掉不掉。
卫慎初理解她的恐惧和担忧,想着她年龄不大,却被人多方算计。又无母亲教导,在男女之事上懵懂迟缓倒也情有可原。便上前搂着她说道:“我父母爹爹都已辞世,只余兄弟四人。我为兄长,卫家的婚事,我自可做主。”
孟萦一听他的长辈都已离世,比自己还可怜,倒有些同情他了。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没想到孟萦这么随口一说,卫慎初却以为是孟萦同意了他们的婚约。他们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
孟萦一直叫他卫家郎君,卫慎初深为不满,逼着孟萦叫他元郎。如果不叫就上嘴亲,亲的她喘不过气来。没法,孟萦只好叫他元郎,叫过几次之后,就叫顺口了,她就一直称呼他为元郎。
他们偶尔聊天,孟萦很少询问卫慎初的身世和公务。只知道他所做之事与军务相关,涉及机密。她更是恪守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信条,从不随意探听。
北方秋高气爽,天气渐渐凉爽,没想船到继续往南往西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空气中湿度很大,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也难怪忠武将军行兵受挫,北方的士兵肯定受不了南方的气候,一时水土不服,肯定会造成较大的影响。
到了岭南道之后,几乎是天天都要打雷下雨,河道上风浪较大,幸亏是顺水行舟,不影响行进速度。
自武陵再度出发后,除非补给,大船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往西南赶去。
十天十夜之后,孟萦他们终于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朗宁郡。与孟萦他们同时到达的,还有从京畿押运过来的药材和大量的弓箭等军需,幸好都不耽误。
下船之前,卫慎初递给孟萦一身男子的袍服让她换上,又给她梳了一个男子未及冠的发髻。如果不仔细看,她就是一位未长成的小郎君,仔细察看还是能看出她是女子来。这样装扮至少不像她穿女装那般打眼。
来接卫慎初一行的是卫慎言的副将卫枫,并没有见到忠武将军亲迎。
卫枫说道:“忠武将军病发,这会儿正在营房卧病。”
孟萦沿路观察营房,发现他们驻守在朗宁郡郁江北岸,虽有水寨,但非常简陋。朗宁郡不算大,也不繁华,反而有些荒凉。
卫慎初心忧二弟的病情,到了驻军营地之后,没有歇息,直接带着孟萦和简然进了他的营帐。
此时忠武将军卫慎言正在发病,他又发高烧了,正裹着棉被哆嗦成一团。
卫慎初见平日里健康儒雅的二弟,瘦得几乎脱形,皮肤枯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他满脸大胡子缠结在一起,似乎是好久没打理了,看起来十分落拓显老。他心里很难过,二弟平日里最注重姿容仪表,在军中素有儒将风范。如今被病魔折磨的不修边幅,实在是辛苦了。
孟萦见简易的床榻上躺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无比。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只见双目赤红,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简然帮他把了把脉说道:“他贫血严重,需要好好调理。要是再晚几天,恐怕救不过来了。”
孟萦让白芷赶紧喂他几颗在船上做好的药丸,先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