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缓缓靠近码头,孟萦看着站在甲班上的大郎君,泪流满面。
父女俩一年多未见,大郎君倒是无甚变化,依旧长身玉立,温润儒雅。孟萦这一年多长高了不少,体重却没怎么增加,故而显得更加弱不胜衣。一袭纱衣穿在身上,河风吹过,衣袂飘飘,似要乘风归去。大郎君看着快步奔向自己的清瘦女郎,心疼万分。
孟萦直接扑到大郎君怀里,泪流不止。之前她一人独立支撑,还不觉得辛苦劳累。如今见到大郎君,顿时觉得委屈万分,又有种找到依靠,可以放下担子的歇一歇的感觉。
大郎君看着怀里痛哭的孟萦,心情颇为复杂。其实从她被慧定大师招魂醒来,大郎君就知道他那娇憨可爱的女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过好在上天给他送来个更灵动娇俏的女儿。她乖巧懂事、聪慧机警,却不肯上心课业。为了让她上进,大郎君舍不得惩罚她,只能惩罚自己。还好此后她再未懈怠,一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科考的顶峰。
大郎君不知道她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她认得各种农作物,对农作物的种植极为熟悉,就连他许多老农都喟叹不如。她认识各种新式物种,可她又不像单纯的农女。她有见地,有学识,不管学什么都能得心应手,融会贯通。在经商一道上,她都能游刃有余。这几年,她不声不响,云淡风轻地积累了,别的家族辛劳一世都积攒不来的银钱。至于课业,她写文章就连何夫子这老翰林都赞不绝口,说她文章华彩天成,腹有诗书,见识高远,就是世家子也不一定有她这般远见卓识。这些矛盾的地方,让大郎君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孟萦在鹿鸣女学时,曾有夫子过来找大郎君切磋棋艺,说他棋艺高超,因为教出了孟萦这般高徒。大郎君有些哭笑不得,他发现凡是她找不到出处的能力,她都会推到爹爹或者祖父身上。她一直认为应十月怀胎,却不知大曌却是七月怀胎。
大郎君从未指出她身上不合常理的地方,只希望她能一直做他的女儿。虽然她不是他曾经的那个女儿,但她的确如敬重爱护他这个父亲。出门在外也一直想着他,让人给他捎来各种各样的物件。按时问候,每月都要写一两封家书,四时八节的礼数从未疏忽。大抵这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孝顺的女郎吧!
孟萦哭了一阵,才红着脸从大郎君怀里退了出来。大郎君眼睛红红的,摸了摸孟萦的发冠,笑道:“萦儿都要成亲的人,还在外面哭,让人看了该笑话你了。”
“见到爹爹,我心中高兴。一时激动,就忍不住了。”孟萦擦干眼泪,挽着大郎君的胳膊说道。
大郎君僵立着身子,看着孟萦对他异常亲密。是的,她一直都愿意亲近他,他也习惯她的亲近。只是这一年多未见,他有些生疏与自家女郎的亲密互动。大郎君放松身体,任由孟萦挽着胳膊。
随后,大郎君给孟萦介绍了睿亲王府的韩长史,双方见礼之后,韩长史要回睿亲王府复命。
随后大郎君又让孟萦拜见了两个姑父、表姐和大表姐夫。孟萦和表姐一两年没见,这两年虽偶有通信,但联系少了很多。表姐比孟萦大三岁,已经生了一对龙凤胎,和大表姐夫感情正浓。见到亲人,孟萦说不出得高兴。
简然跟在大郎君身后,看着孟萦像小女儿一般,在大郎君怀里哭泣,也有些激动。整整一年没有见到萦儿妹妹,她长高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叫他简然哥哥。
孟萦看到大郎君身后的简然,笑着问候道:“简然哥哥,别后安好?”
简然笑道:“好,很好,萦儿妹妹比去年清减了不少。”
孟萦请大家上马车先行回府,半夏和苍术指挥人手将行李装上马车,由竹清带着他们回府。
见到大郎君,孟萦着实高兴,一路上兴奋地给大郎君介绍长安城的坊市,一直到回到离东市不远的韦曲大道,孟萦都是笑着的。
回到孟府,十一郎已经安排好了茶水饮食,大郎君住的世安苑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专门留了好几个价值千金彩瓷,给大郎君装饰房间。
大郎君见十一郎在府们前迎接,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只不过,在孟萦没有介绍之前,他什么话都没说。孟萦每个月都会给大郎君写一两封家书,另外白芷也会定期将府中的消息传给大郎君。所以孟萦府中发生何事,大郎君基本都清楚。只不过孟萦遭受陷害而受伤或暗杀的消息,孟萦和白芷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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