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亲看过顾孟萦之后,就再没来过,顾孟萦又恢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她想找一个开口说话的契机,却一直未能如愿,其实她也不想说话,心累,加上身体还未恢复,很是疲惫。
昏昏沉沉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十一月三十,第二天就是大郎君带顾孟萦去清源寺还愿的日子。一大清早,竹清和梅苏就忙开了,把顾孟萦从温暖的被窝里掏出来,洗簌完毕,吃了暖胃的肉粥和热腾腾的面点,穿上厚厚的棉衣,套上皮毛靴,披上斗篷,由爹爹抱到铺了厚厚的毛毯的马车上,马车里拢了炭盆,并不那么冷。
一路上摇摇晃晃,顾孟萦昏昏欲睡,在爹爹怀里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色将晚才到达清源山,可能天气较冷,又快过年了,寺庙的香客并不多。进入山门后,沿着长长的台阶上去,顾孟萦被爹爹抱进了清源寺,虽然她很想自己走上去,可她那爱女如命的爹爹坚决不许啊,说她身体还没恢复好,怕累着她。
一入寺门,就有小沙弥领着他们去了提前安排好的供香客借宿的小院。很快,小沙弥们送来了热水、炭盆和素食。一行人忙着收拾行李和住处,等安顿好,天已经完全黑了。顾孟萦可能是白天在车上睡的太久,现在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夜那么静,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对于未知未来的无端恐惧,让她辗转反侧,夜深方才睡去。
第二天顾孟萦起来洗漱完毕,大郎君已经上香回来了,一起用过朝食。将将收拾好,就有小沙弥领来领大郎君和顾孟萦去主持慧定大师的会客室。顾孟萦不太想去,她有些惴惴不安。甫一进门,顾孟萦就见一位慈祥的老和尚趺坐于榻上,榻上小几茶香袅袅,他睿智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看透她的内里,让她不由地紧张起来。
大郎君牵着顾孟萦拜见了大师,并落座。大师拿出脉枕,替小孟萦把了把脉,然后点点头,对大郎君道:“孟大郎君,请偏房用茶。”小孟萦不由紧张起来,一想到要和这位道法精深的大师共处一室,就想他会不会将我捉去,用水淹或火烤?顾孟萦不由打了个颤。拉着大郎君的衣服不松手,大郎君蹲下对着她道:“萦儿不怕,大师与萦儿有缘,可点化萦儿。”随后走出茶室。
“小施主,前世尘缘已了,今世宿缘已结,你本是这世间一员,只是天定机缘让你有不同于常人的历练,现在你不过是回归本位而已。佛门讲要度己度人,还请施主放下前缘,着眼当下。”
慧定大师的话让顾孟萦惊骇不已,只怔怔地看着大师,想着前世没有妈妈的两个可怜孩子,无语泪流。顾孟萦前世和诸多现代妈妈一样,近乎丧偶式婚姻,孩他爸总也长不大似的,对家庭和孩子不管不顾,每天呼朋唤友出去嗨,夜半方归。晨起孩子去上学时,孩他爸尚在梦乡,晚上归家时,娃已深睡。二胎放开时,老大已上三年级,他们夫妻已分房睡三年,顾孟萦每日上班忙事业,下班忙孩子,实在是疲累,顾孟萦一直都是个负责的好妈妈,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各种培训班陪读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课后帮孩子复习、练习,陪他做作业。工作压力和时间的急迫感让她累得每天连夫妻生活都无心,更别说再要二孩。谁知一次不慎,被孩他爸算计竟然怀了老二,他深知顾孟萦不会去打胎。这样顾孟萦就更忙了,这时她才深切体会到在网上看到的那句半调侃的话:结婚前本希望你给我遮风挡雨,没想到婚后所有的风雨都是你带来的。
“小施主请看。”只见,茶台上的白瓷盘里盛了水,水中印出了影像,她前世的老公,带着老大,推着老二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游玩,儿子和女儿身上干干净净,面色红润被照顾很好的样子,他们三个人开开心心的一路走一路笑。这种景象对顾孟萦来说简直是奢望。她老公就是个成天不着家的人,家对他来说就是旅馆。别说带孩子去公园玩,在家里他都很少陪他们。每天都是自己的朋友和应酬,很是大男子主义,觉得男人就应该在外打拼,家里所有活都是女人该干的。可他没想到现在都是夫妻双方都要工作,谁也不靠谁养。
“你家郎君会照顾好孩子们,你大可放心。你家侍奴为救你而死,你为他生育一女一子以报。如今恩怨已了,施主切不可再纠结前缘,耽误今生。”
顾孟萦回想前世,面对今生迷茫的未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着哭着陷入了梦境,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痛哭伤神。
她梦见自己刚生出来,被大郎君笑眯眯的抱在怀里,他不辞辛苦,亲力亲为,日夜照顾自己。又看见自己一日日长大,流着口水长牙,牙牙学语。接着大郎君不见了,母亲也不见了,三岁的自己每天只有几个仆人陪着,每次只要她一开口说话,晚上就会有蛇爬到她床上,她总是被吓的尖叫,然后又有披头散发白面无脸鬼告诉她,只要她不说话,就不会有蛇来咬她,告诫她不准告诉别人被窝里有蛇,如果告诉别人,他就去把大郎君吃掉,让她再也见不到大郎君。小顾孟萦怕极了。可只要她白天开口说话,晚上就会有蛇爬进她的被窝,无脸鬼就又来了。不说话就没有蛇,也没有鬼。慢慢地顾孟萦就不敢再说话了,每日畏缩不言,母亲见了厌烦嫌弃。为了让大郎君不被吃掉,小顾孟萦什么也不敢说。大郎君对她那么好,那么爱她,她才不要大郎君被吃掉,她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