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件荒唐事,一边是见财起意,一边却是何家为了安抚自家老祖宗。
何家有钱,从清代以来一直混得不错。别人以为他们经商有道,却不知道何家靠的是供奉阴人。
何家祖上请了奇人,和病死的儿子签了契。何家保阴人香火不断,阴人保何家财源滚滚。到了现在,得,老祖宗闹脾气了,想讨个老婆。何家人早就习惯了依靠老祖宗,现在只能是按照老人家心意来,这不,就和丁家那亲戚对上眼了。
丁洛微的八字轻,和何家老鬼相配,但是丁家三口和睦,丁父丁母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丁家是小康之家,看不上卖女儿的人。这不,就和丁家亲戚勾搭上了。
当初丁母生下了丁洛微,伤了身体,医生说不能再生第二个了。丁父丁母把她看得如同宝贝般,大肆操办满月席,这八字也就传了出去。
丁父丁母懊悔,觉得害了女儿,老泪纵横。丁洛微见不得父母伤心,道:“爸妈,这些又不是你们的错,怪就怪有些人贪婪无度、掉进钱眼里了。”
“还是直接去何家吧。”
孔落见一家亲的场景,淡淡道。
最后一群人去了何家。丁家亲戚也来了,十分殷勤,丁父丁母却恼了她,根本不给个好脸色。
孙凤艳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恼,她面色恹恹的,看起来和两天前活蹦乱跳、跳起来骂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孔落仔细看了一眼女人的脸,身上有阴气,想到之前沈安安说准备了一个惊喜,想来就是这个了。
孙凤艳心里苦,不就配了个冥婚吗?自己有钱拿,丁家也有贵重礼品拿,何乐而不为?她这次也跟着来了,倒不是想劝阻丁家,而是希望促进两方的和解。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丁家大闹一场之后,就昏昏沉沉地想睡觉,然后直接去了床上。梦里,她穿着新娘的衣服,有男人撩她的红盖头,却是一个脸色苍白,面带怨恨的男人。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然后说时间到了,自己可以陪他去死了。
谁要陪你去死?我不想死!
孙凤艳张大嘴巴发出尖叫,却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不想死。
这是个梦,快点醒来!醒来!
梦一直进行着,男人牵着自己,走入了一个荒凉的坟地,僵硬地笑着,阴测测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孙凤艳一眼看过去,所谓“家”竟然是一个打开的棺材?棺材黑漆漆地,看不到底,仿佛张开的嘴巴,能把人的灵魂吞噬。
即将踏入棺材的前一秒,孙凤艳醒了过来。第二天上午和晚上她又做了一样的梦,她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孙凤艳决定跟过来看看,梦里那冰凉黏腻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手上,顺着皮肤,爬到心脏。
孙凤艳不知道,但是孔落心里门儿清,恐怕沈安安留了一丝阴气附在孙凤艳身上了,症状大概就是做做噩梦,身体发冷,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只不过……孔落笑了笑,其实他是很赞同这么做的,所以自然不会去提点孙凤艳。
何家的态度也很坚决,就是不肯撤了这门婚事,还威逼利诱,想以金钱诱惑丁家。
丁洛微目眦欲裂,声音里充满冷意,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大不了老娘随便找个人结婚了,老娘市场这么好,倒插门都有人愿意,还怕找不到人?”
孔落:“……”
“这个没错,如果丁洛微在现实生活中已经结婚了,你们老祖宗还真不能心想事成了。更何况,你以为我不动手,还真就是没这个本事?”
孔落不喜欢一上门就打打杀杀,可不代表他会心慈手软了。
“还有,你们何家人的寿命都不长吧?大概活到五十岁?恐怕寿终正寝的少吧。”
何家主事人面色一变,如果说丁洛微的话只是小打小闹,孔落的话就真的戳到他们的痛处了。
孔落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何家人霍然变化的脸色,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悠闲道:“还真以为和死人之间的生意是这么好做的?和死人缔结了契约,自然是有代价的,就香火这种东西,还以为真能止损呢?呵呵,可笑,无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
面对何家人的询问,孔落闲闲道:“就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和死人交易,最后是会变成死人的呀。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是用什么东西换取的,比方说,寿命。”
有钱花没命享受,说得就是何家人的情况。何家人衣食无忧,家境殷实,但是后代无论男女,全部不得善终。不是得了不可治愈的疾病就是出了意外,简直像老天爷捉弄人一般。
最终,孔落和何家达成了交易,取消何家和阴人之间的契约,从源头上解决丁洛微被配冥婚的事。
“有钱可真了不起啊,做了这么缺德的事,给钱打发一下就得了。”
丁洛微语气恶劣,心中那股子气一直散不了。
孔落悠闲地坐在小车后座上,手里摸着黑色伞骨,没说话。
“太恶心人了,啊啊啊啊啊,现在何家人寿命也恢复了,还不知道怎么乐呵呢。”
归根究底,罪过出在何家人身上。如果何家人不想靠这种邪门歪道的方式走捷径,就不会供奉阴人,没有阴人,哪里还会有这桩冥婚?
孔落却是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
寿命恢复了,之前得到的东西就会失去。在贫穷中挣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