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信鸟儿,秋茗月转过头来,沉思了一会儿,向着玉嫔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是为着我好。我又何尝不知秋家和夏家如今的处境,父母便在宫外,却是两年杳无音讯,这是父亲和我共同选择的蛰伏之路,以保全家性命。”
“只不过那是从前了,如今我有了别的念头,自然更是不会将秋家和夏家置于生死之地,二哥哥虽然机警聪敏,却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外祖既然不知,若是知晓,必然会拦着他。”
她语调平缓,说的话却是石破天惊的惊人之语,玉嫔听着,作出一副苦瓜相来,秋茗月抬起头来,看着她纯真灿然的面庞来,嘴角浮起疼爱的微笑来,伸手拉住她的手道:“这事我自然有打算。”
“过些时日,我也必然会寻个机会,将你送出宫去,将你送回他身边。此后,你便陪在他身边,莫要再有这样为了他舍了自己的傻念头,要知道,只有你留在他身边,才是真真正正地与他守在了一处。”
玉嫔嗫喏不言,秋茗月不待她多说,又道:“我在宫中,自然有万全之策。你们都莫要再担心我,便是日后无论如何,我也俱能一力承担。你们这法子,着实是太糊涂了。”
玉嫔听到此刻,不禁想为夏惊羽争辩两句,道:“二公子的千翎门,本事极大,姐姐只说二公子糊涂,可二公子何时又办过糊涂的事情?”
秋茗月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见她争辩,也知道她是为了心上人,不由笑道:“我自然知道二哥哥不是那般没有头脑之人,他的聪明机敏,外祖父也赞不绝口,我又怎么会小瞧他。”
玉嫔面上一红,知道自己是情急了,不由得害羞地垂下了头,秋茗月摸了摸她的鬓发,伸手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中,摸上自己的肚子道:“你那般信二哥哥,自然是对的;我也同你一般,一样的信皇上,信他不会再负我了。我嫁给他时,便喜欢他,如今也是一样,你若是明白,就该知道我的心意。”
玉嫔心中大动,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她,却是有些茅塞顿开,乍然醒悟了,她望住秋茗月柔柔浅笑的脸庞,愣了半晌,顿时释然,面上浮起羞涩的笑意道:“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依偎着挨在一起说话,就如幼时一般天真无二,虽然不似总角之时那般的赤诚意的人,总归是比旁人更懂得珍惜一些。
却回过头去说夏惊羽拿到信之后的呆愣半晌,那擎着青鹞子的人诧异半晌,低声道:“门主……门主……”
夏惊羽回过神来,如冬日暖阳一般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正如湖水乍然结冰,他抬了抬眉,冷声道:“备马,我要入关!”
那人大惊,急忙道:“门主,这雪还未化,路上极是难走,还是等一等吧……”
夏惊羽此刻便才明白了郁苍心中的急切,将那纸条囫囵塞在袖口之中,抬步便往马厩而去,那人见他如此急切,却以为京中出了什么大事故,忙跟在身后道:“还请门主示下,属下让门人待命。”
夏惊羽闻言,脚步顿了一顿,道:“等我到了京中,自会安排,通知下去,随时待命就是。”
那人领了命,见他这般焦急的模样,便也不再阻拦,掉头便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跟在夏惊羽身后的小侍倒是急切地跟上了两步,道:“公子,您说的过几日回城中……”
夏惊羽脚下不停,雪青白的身影却如一道雪影一般疾步而过,道:“传话回去,就说我入关游历办妥,自会回来复命。”
小侍急匆匆地跟着他到了马厩,马厩处已然立了六个玄色衣衫的劲装男子,服色统一,配饰也尽然相同,一人手中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立在马厩旁,马厩之中一匹毛色鲜黑的骏马低声嘶鸣着,似是知道主人来了一般,打着喷鼻,在地上刨出些印子来。
那六人见着夏惊羽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姿不动,倒是齐刷刷地低下了头,叫了声,“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