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到现在成了看演戏。垒砌的法事台在猎场的正中央,九层的高台整齐的摆放着黑色水罐,最上面是一个圆台平地,置一张长方漆色桌,上面摆了祭祀用的鼎,令牌,桃木剑一类物件。筑台周围安插了黄色的旌旗,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
萧珞跟众人都在台下看着,她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巫咸在手舞足蹈的神神叨叨的法事,但是都明白夏心悠的事还是暴露了。
祭祀台的最前面是皇上坐着,卿家重臣宗室贵胄在两边的围帐下坐着,都静悄悄的看着上面的那位神龙摆尾般乱舞。
巫咸在楚魏是最受敬重的人,而且可以成为巫咸的都是女性,这类人一般在上一任巫咸离世之际选定,因为人们认为弥留之际的人有种特殊的魔力,可以勘破天机,预测未来,所以选定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孩子,带到她面前,这个时候她会跟上天通灵,选定继承者。
成为巫咸并不是所有父母开心的事,选定之人会从此进入大巫阁修行,像神一样的存在,甚至会在重要节日接受百姓的跪拜,因为人们愿意相信她像神一样的存在,是上天派遣到人间帮助他们的仙使。
现在巫咸就在祭台的顶端做法,闭着眼睛嘴里咕哝着她听不懂的咒语。她猜想那一定是个空虚寂寞的灵魂,脸上涂着各种颜色,听说是由虫草花等物质调配的,她想不明白这么装神弄鬼的把戏,愣是让下面的看众专心致志。
她坐的难受,轻轻挪动了身体,不经意间碰到了旁边的人,跟柱子一样硬邦邦的,接着就看到赫连烨青一脸的肃穆,但绝对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崇拜巫咸,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冷静又困顿。
他很抱歉没有按照与夏心悠的条件保住她,这件事情皇帝插手,他也是情不得已,又涉及江山龙子,只能不仗义了。他看着台上的巫咸,心里最深处感到悲哀。
转过脑袋看着中央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脸的漠然虔诚,只要皇帝相信了,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想到过赫连烨泽不会出手救一个女人,哪怕她怀了他的孩子,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支持皇帝让巫咸做法,用火烧死她。
他正跟皇上解释夏心悠怀有身孕一事,结果还未说出口,赫连烨泽便进来了,他向来不会谄媚献好那一套,然而现实再次让他认识到有个词叫意外。
赫连烨泽:“荧惑灾星降世扰乱朝纲,皇上仁君,百姓爱戴,如今东宫有孕,是上天福泽我朝,若不铲除灾星,只怕百姓会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丞相认为朕应该除了灾星?”
“既然现在灾星落在夏夫人肚子里,也可证明母体不详,难道王爷之前毫无察觉?”赫连烨泽把灾星一事推在他身上。
他也清楚今日如果不交出夏心悠是不可能了,皇帝已然起了猜疑,他忖度利害,无奈的表示同意。
赫连烨泽,云淡风轻的提出建议:“灾星来自上天,臣建议请巫咸做法,火祭,可消了天谴。”
一个人是要有多狠心才能做到,他收回视线,范围慢慢的落在对面那个冷酷无情的人身上,挪不开眼神,直到余光中出现一个被押解着的女子,她的宿命终究逃不开。
这个时候一直死寂的人开始骚动,而变得议论声越来越乱,越说越邪乎,越来越无情,戏谑的话,鄙夷的眼神,畏惧的瑟缩,都在等着盼着急切的想要看到她的下场。
“看哪,这女人长的就是妖孽样,还有她的肚子里一定也是个灾星。”
“老天,快点收了这个人吧,不要把祸事降临。”她偏着头看到一个大臣祈求的神叨叨的伸着手左右拜着,她睨了一眼,觉得自己被这群人包围着有些悲哀。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冷眼旁观的习惯,生怕自己受到牵连,唯恐避之不及。
“蘭岐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个怀疑的声音窜到耳朵里,她看了眼旁边依旧冷静的他,自己也没寻找声音的来源。
有人聪明的噤声,所有人都无爱无恨的看着,甚至有些人带着怨念恶毒的希望早点把夏心悠处置。
火祭台已经摆好了木头,一层又一层,里里外外像是铁水浇筑的工事,像是只要进去了,就逃无可逃。她被推拉着送上去,最后被绑在一根长木上,绳索绑住四肢,还被贴了符咒在身上,其他人都快速撤了回来,像躲瘟神一样快速离开。
她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白衣,眼神绝望幽怨,空洞无助,像一条死鱼一样只留下无法闭合的双目,看着世间最后的冷漠无情。
火就在那一刻燃起来了,也就在火光快要吞噬掉最后的样子时,一声绝望凄厉的哀怨如地域的吼叫,身边的人自以为聪明的说着妖孽,妖孽。
“王妃,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娘娘,你救救我吧,我一切都是听从你的指命……”
从耳边穿过的一把箭蹭着她的耳朵飞了出去,火堆里里瞬间死寂的只有噼啪炸响的木柴。萧珞被她最后的嘶喊惊到了,有的人果然不值得同情,她被无辜的牵连了。
一个深呼吸的声音刺激她的耳膜,声音来源很近,她不用看都能想到周围现在这些人的眼神,还有如潮水一样涌入耳朵的议论怀疑,她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像刀一样凌厉像是可以把她活生生的劈开,如果皇帝相信了夏心悠最后说的一番话,她的下场也难逃一劫。
她紧张起来,那双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手心的温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