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我当年可真是情同父子啊!当年若不是你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恐怕今日这龙椅之上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我!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呀!”
季云信这话一出,山涛即刻便意识到大事不妙。一定是有谁背后说了什么,或者季云信调查到了什么。今日这一出,明明就是一出鸿门宴啊。
山涛是何许人,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他动过的心思恐怕不比当年的季光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今日季云信这般阴阳怪调下的别有深意。
但今日之事事出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山涛只能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俯身拜到:“陛下万万不可这么说啊!陛下乃是真命天子,授之于天,老臣是臣子,辅佐天子,鞠躬尽瘁。”
“你还知道你是臣子?”季云信听到此处,突然之间就变了脸,阴沉着脸昂首挺身,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声色俱厉质问道。
山涛心中咯噔一声,果然有事。从他进王府做谋士的那一日起,这十五年来,季云信从未用这种语调同他讲过话,今日这般声色俱厉,必定是季云信知道了些什么。
山涛连忙俯身磕头道:“陛下,臣永远是陛下的臣子啊!今日,今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还请陛下言明,也给臣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啊!”
季云信冷冷的看着连续磕了几个头的山涛,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当朕是傻子吗?你做过些什么,难道不清楚吗?”
“陛下,可是有小人进谗言,说了臣什么,还望陛下明察,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此时的山涛已经是一头冷汗了,他现在跪在地上,面对着季云信暴怒的指摘,实在不知该从何处破局。
“小人?哈哈哈,山相可真是会颠倒黑白啊!”说着,季云信弯下腰,脸庞对着趴在地上的山涛的头顶,目光直逼山涛双目,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气愤的道:“山相啊山相,已经贵为丞相了,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啊?”
“陛下!”山涛长吼一声,“老臣对您忠心耿耿啊!”突然山涛看向一旁状如看笑话一般的季云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谗言?”
季云信微微抬起头,略带审视的看向了云礼,云礼见季云信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便出声道:“山相,我为何要与进你的谗言呢?你当真以为我这忠勇公平日里的都是闲来无事吗?”
“你别在这装什么大度了。平日里朝堂议政,你与我政见不合的时候,如何落井下石,你当真以为陛下看不出来吗?”
“哈哈哈,真是笑话!朝堂议政说的本来就是政事,与我如何看你有何关系。山相,你这把年纪了,不会以为我在朝堂之上的就事论事是针对您的吧?”云礼阴阳怪气的说着,跪在一旁的山涛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
平日里即便吵得再凶,他也不怕,只是今日形势不同,他跪在地上,自然势弱,山涛的心里实在是恨得牙痒痒。
看着山涛这般局促的神情,云礼心中仿佛一口恶气舒缓了开来,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仿若打趣般的说道:“不过我与您倒真的是有些私怨。”
“你!”山涛突然间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季云信和季云礼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心中惊惧不已。
季云礼没说话,眼神看向一旁铁青着脸的季云信,季云信察觉到了云礼在看他,回之以点头。
季云礼得到了许可,一下子站了出来,眼中凶光尽现,“我倒是想问问山相,你屡次派人追杀九歌,究竟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她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还能碍着你的事不成!”
“你胡说。本相为何要追杀九歌姑娘?”山涛心中一颤,当年的事已经时过境迁,有的时候连他自己几乎都要忘了,他曾经是多么想致那姑娘于死地。
“为什么?那自然是要问问山相你了!”云礼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当年季子青的事让他一蹶不振,季光冷落他,王府的人落井下石,九歌和李尔他们多么难才撑到他醒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九歌身上那一身的伤寒病又是拜谁所赐,九歌被迫逃入山越,九死一生,又是在谁的阴谋算计之中。季云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忘得掉。
“陛下在此,你,你莫要胡言乱语。离间我们君臣。九歌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啊!”这么久了,山涛自然不相信当年的证据还会有,只要他抵死不认,季云礼即便是怀疑,也拿他毫无办法。
“哦?是吗?”季云信的反应到出乎意料的平淡,照理说,事关九歌,他不是应该很愤恨吗?
季云信看了一眼山涛,面无表情的冲着身后的王强说道:“去把杜昱带进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却仿佛一把大刀架在了山涛的脖子上,山涛噔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季云信。脑子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杜昱,杜昱不是早就跑路了吗?怎么可能?
不消片刻,侍卫便押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形容枯槁,衣衫破烂,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清相貌。
侍卫随意将其一丢,那人便趴到在地上,仿佛经历过什么酷刑一般,浑身散发着恶臭。
“杜昱,你可认得眼前此人?”季云信厉声问道。
地上那人听到问话,这才踉跄的爬了起来,透过脏乱成一团的头发,看向山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