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凯文被干裂的咽喉和晕疼的脑袋折磨醒来。他探手从床头摸起一只水杯,几口便将其中的凉水灌进肚中,睡意被入腹的凉意驱赶得所剩无几,几经辗转反侧仍是难以入眠。他睁着双眼在床上发了一阵呆,后来索性随手抓起一件外衣步入庭院。
院中有一丝清冷,微微的海风带来淡淡的咸湿,其间还夹杂着梦中的一缕甜香、一抹仇怨,卡斯特沉睡的轻酣伴着虫鸣此起彼伏,几点依稀的星光像是渴睡人的眼,让本就简洁的院落徒增几分寂寥。
曾经的那场恶战就发生在这个院落中,那时的他对赛琳娜如此信任,哪怕在她打开院门的那一刻,也不曾怀疑过她,可是……最后的结果直接在他心头插了一把刀子。
难道,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自做多情痴心妄想,如果当真如此,他反而会觉得心里好受很多,毕竟受骗上当全然出于他的心甘情愿,然而问题在于,他坚信赛琳娜的眼中有不一样的东西,尽管他也曾质疑,可他总觉得这种感觉不会有错,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入泥沼难以自拔,整天想着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到伤心之处,醉意悄然而起,凯文只觉得头重脚轻,跌跌撞撞几步之后,竟然摔坐在石阶之上昏昏睡去,直到早起的家仆把他扶入房中,他才略微有了一点意识。
午饭过后,卡斯特让家仆熬了一碗热粥,并亲自端到凯文房中,监督凯文喝完之后才数落道:“你小子酒量不怎么样,酒性却是好得很啊。”
凯文腹中难受,挤出的笑容难免有些难看:“昨天兴致不错,不知不觉就喝多啦……”
“胡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凯文傻笑两声:“父亲,我真的对幻城没有兴趣呢。”
“不打自招吧,我又没直说幻城的事,你干嘛着急跳出来澄清?”
凯文顿时语塞,尴尬中忽然听得院中传来菲尼的声音,再一转眼,菲尼已跑进屋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凯文……团长……团长命你即刻……回去。”
卡斯特惊道:“凯文伤病初愈,赫拉克这么急着找他干什么?”
“我也不……不太清楚……”菲尼使劲喘了几口,“也许是艾米丽……跟团长说起了……说起了幻城的事……”
卡斯特一听便急了:“这个赫拉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行,我得去一趟。”说完转身要走,凯文一把将他拉住:“父亲,你去干嘛呀。”
“他肯定会安排你去调查幻城的事,我不同意。”
“父亲……”凯文翻身下床,顺势把卡斯特摁在床沿,“团长找我未必就是这件事情,您若跑去一通乱说,岂不是让我难堪?再说了,就算团长真有此意,那也是军令,不能违抗的。”
“那也不行。”
凯文笑道:“父亲,我们是否又辩论一场,然后再……”
“臭小子!”卡斯特扬手欲打,凯文已经退步闪开,拉着菲尼跑了出去。卡斯特心知拗不过凯文,只得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如果赫拉克没有下令,你可不要逞英雄啊。”
“知道啦。”凯文的声音已经远在院门之外,随即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卡斯特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呆呆出神。
果然如菲尼所言,艾米丽担心卡尔醉酒一事被赫拉克责罚,便将前因后果如实说出,还着重描述了桑切斯和雨果的各种见闻。
赫拉克对幻城的全新消息十分感兴趣,立刻命令菲尼去把凯文找来,一见面便直入主题:“我想派你去调查幻城一事,有没有问题?”
凯文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赫拉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预感此事定有原因,便顺水推舟说道:“团长,我的伤已无大碍,这个任务没有问题。”
“那好,你把艾米丽和卡尔带上,至于其他人,你自己挑选即可。”
凯文心中暗笑,基本猜到了事情由来,果然,赫拉克叹着气说道:“我真拿艾米丽没有办法……昨天晚上一回来,她就缠着我软磨硬泡,非要去幻城探个究竟不可。我跟她说那里危险,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只要有你在,什么危险她都不怕。”
“啊?”凯文故作惊叹,心中却在赞叹艾米丽的聪明伶俐。
赫拉克又道:“我对此其实并无兴趣,但是想到骑士团都被牵扯其中,万一被你撞上大运,说不定真能助你早日达成心愿。”
凯文心中既是刺疼又是感激,他冲赫拉克行礼:“多谢伯伯为我考虑,我之前还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溜出去一趟,现在好了,您比我想得更为周全。”
“臭小子!”赫拉克笑骂,“你是不是跟艾米丽串通好的?”
“伯伯冤枉,我昨天醉得稀里糊涂的,哪里还能想出这种点子。”
“谅你也不敢骗我,说吧,你准备带多少人前往?”
“您再把菲尼调配给我就行啦。”
“四个人?那怎么行,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办法交差。”
“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目标,伯伯放心,我们一定安全回来。”
赫拉克犹豫一阵,终于点头答应,凯文生怕再生变故,瞅准个机会转身要跑,谁料被赫拉克喊住:“等等。”
凯文愕然,却见赫拉克从书桌中取出传送徽记递了过来:“这枚徽记你们带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至少还能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凯文自然明白赫拉克的用意,他把徽记收入囊中,再三道谢之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