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碰了碰有些冰凉的嘴唇，想说什么，但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她才迫使自己用力抵住下颚，让自己的声带发出声音：“庄主不想我受伤，不想我死在京都，所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便抹去了我的记忆，是这样吗？”
庄主微微眯起眼眸，沉声道，“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但我不后悔。”
太荒唐了。
顾岑偏开头，抬指按了一下眼角，但仍然觉得呼吸无法完全顺畅地进行。
因此，顾岑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稍稍平复了些许情绪，转头回去，兀自点了点头问道：“庄主，您能接受自己被人擅自抹去记忆，抹去自己的过去……然后这个人告诉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庄主你自己能接受吗？”
庄主盯着顾岑，沉默不言。
顾岑用力地呼吸，却还是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怎么也缓不过来，她突然拔高声音，清冷的音质甚至破了音的，就好像寒冰被击裂，破碎了一地：“庄主你不能，那你凭什么抹去我的过去？你凭什么说这样是为我好，你这样难道就不是伤害吗？”
庄主沉着面色道：“顾岑，你现在很不冷静。”
“我如何冷静？”顾岑冷冷冰冰地说。
庄主沉默地和她对视，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哪怕被顾岑这样劈头盖脸的一声声质问，他仍然沉稳平和。
过了少时，庄主终于开口，缓淡说道：“他既然要你承认你是顾岑，那你问过他没有？”
“问什么？”顾岑幽冷地盯着他。
“问问他过去究竟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你问清楚了，再来跟我吵。”庄主抬起眸，看着她，“我不会跟你讲过去，如果可以，我宁可你永远都不要知道。”
顾岑平静地眨了眨眸，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林边寒说的那些，难道只是冰山一角吗？
若不然，庄主又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顾岑试图讲出来：“我并没有原谅他，他已经承认，他当年接近我，是因为我是灵族人可以帮他解毒。我已经知道他过去只是在利用我。”
庄主神色平静地低了头，慢慢地喝口了茶，没带什么语气地说：“他只跟你讲了这些是吗？”
顾岑一双瞳眸盯着他，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顾岑，你自己去问吧。”庄主淡淡地说。他没打算在顾岑这扯掰另一个男人如何伤害过她，那实在有失风度。
顾岑没吭声，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既然非要问个清楚，就自己去问他。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你回来找我。”庄主仍旧一副温和的态度，但能从他那双温淡的眼眸里看得出来，他眼里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温度。隐约能感觉得到，他并不高兴。
顾岑沉默了许久，终于发出一个音节，哑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庄主看着顾岑离去的身影，眼里渐渐冰凉。
好像一潭温泉，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