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胡安平总显得恹恹的,就连学习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劲头,常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天。
就连姜明也没有那么活跃了,身在赤龙国,他们曾以为沧阳城是这世上最皇恩普照的地方,却突然发现,受皇恩普照的,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云衣整日无事,就陪在姜明身边闲逛,从私心讲,她是希望姜明对赤龙国失望的,这样她便能名正言顺地拐走这个交际方面的人才。
“司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很过分?”闲走着无趣,姜明也会跟云衣聊天,只是语气明显没有从前有活力了。
云衣摇摇头,“我觉得挺正常的。”
“这怎么能正常?!”姜明激愤地扭头,在看到云衣淡然的神情时又突然泄了气,“也对,你是认同胡教习的。”
“这不是我认同谁的问题,”云衣直视着姜明,认真地开口,“如果不服气,那就改变啊,用自己的力量撕裂这规则,而不是徒劳地向规则制定者抱怨。”
“可我们现在在规则里,我们甚至没有能力逃离这个限制了我们成长的规则!”
蓦然的寂静,良久之后,云衣笑出了声,“说得真好。”
“你......”
“嘘,”云衣没等姜明说完,将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言的手势,慢慢勾起了唇角,“如果给你了机会逃离,你会走吗?”
“你什么意思?”
“来一起谋划一件大事吧,一件惊天动地足以撕裂规则的大事,如何?”
云衣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亮,这光亮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姜明在不觉间,已然点了头。
“你要做什么?”片刻之后,姜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连云衣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云衣耸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得这么玄乎!”
“但我有种预感,很快了,”云衣说得极慢极轻,姜明努力地听,仿佛稍有不慎那几个字就会消散在风里,“很快,这个机会就会出现了。”
炼丹大赛如期举办,丹苑的弟子获得了这次来之不易的外出机会,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均是心怀不忿,但为了能吹吹丹苑以外的风,没有人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况且虽然炼丹学徒间的竞争结局已定,可炼丹师之间,还尚有一番比拼的余地,这也是他们珍贵的学习机会。
赛场设在沧阳城最大的酒楼“凤来仪”,这是那位苗疆的妃子,也就是六皇子的生母,在沧阳城的产业。
一介贵妃敢用“凤”字,在某种程度上已构成僭越,但就连皇后娘娘都无心去管,旁人更没有兴趣管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闲事。
皇帝早早到了,坐在二楼最高处的看台,贵妃陪在一侧,另一侧,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依旧一身黑衣,云衣认出那是六皇子。
丹苑的炼丹师在比赛台的一侧有固定的看台,那一看就是为了这场比赛特意临时搭建的,尽管匆忙,但还算宽敞舒适。
其余炼丹学徒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百八十人,围着比赛台坐成了一个圈,个个席地而坐,在他们的外面,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炼丹,不论在哪里都是极受寻常百姓欢迎的,他们接触不到那些高级的丹药,但凑在那里看一看成丹时绚丽的场面,嗅一嗅丹香,都隐约觉得仿佛修为有所提升。
在“正菜”之前,依旧是炼丹学徒们的小打小闹,六皇子甚是春风得意地自看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赛场正中的位置,他是见过丹会大场面的人,这种比赛他更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还是已被内定的冠军。
炼丹学徒中也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大家都透着一股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还有些人从凤来仪正门出来,这些是丹苑以外报名的炼丹学徒,其中大部分年纪要比丹苑的炼丹学徒长些,也有个别年龄不大的,那些会是这场比赛中萧肃重点挑选的对象。
云衣拎着火盆,找了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架好了丹鼎。她的旁边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小男孩儿,年纪最多八九岁,牙还没长齐的模样,看着云衣在打量自己,扭头对着云衣嘿嘿一笑。
云衣也回了一笑,这场比赛就只是简单粗暴地比试炼丹,看炼丹学徒的炼丹,这个小男孩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能说明他已经可以成丹了,八九岁的年纪可以成丹,这般天赋最后却要被萧肃收到门下,云衣想想有些意难平。
比赛时间以一炷香为限,香被点燃,比赛开始。
云衣依旧不急着动手,反正她也不能赢,那不如坐在这里看旁边的小弟弟炼丹来得有趣。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从储物袋中将所有材料一件一件摆好,然后才拿起吸满了墨的阵笔,分外认真地开始画阵。
云衣眼看着他的起笔,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一个炼丹师会教自己的徒弟这样起笔,他似乎从来没接受过专业的教育,但可能吗?
不止起笔,在小男孩的绘制过程中,可谓是小错不断,他在画一个很高级的基础丹阵,云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来的,他每一笔都很像,但又好像每一笔都有些问题。
更神奇的是,当他落下最后一笔,阵成。
云衣颇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她说不准这是运气还是必然,丹阵是极缜密复杂的东西,他能笔笔有误最终却成阵,排除运气的可能,那就只能说明这孩子真正理解了丹阵,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