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其实上一句话刚出口,凌铭就有些反应过来了,但那时候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既然对方并不那么在意的样子,凌铭也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跋扈的形象贯彻到底了。
“什么事?”这面具人当真是好脾气,话说到这一步他竟还愿意聊下去,“都这个时辰了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睡觉了,只可怜我们这些劳苦命,接的都是半夜替人跑腿的活儿。”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里也行,”面具人说着看了看左右,“或者二位殿下若有雅兴的话,也可以再另找一个地方,反正在下是没太大所谓的。”
凌清安皱了皱眉,“贵寨主的意思难道不是将我二人接到寨子里详谈吗?”
“诶?”面具人很明显地一惊,而后十分夸张地开始摇头,“当然不是,现在这个时辰,寨子里的兄弟们都睡了,二位殿下既有雅兴深夜游山,由在下陪着二位便是,何苦再扰人清梦。”
凌铭的眉头也随之皱起来了,他似乎是想发火,前一秒犹顾及自己的皇子身份,下一秒却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无所谓再跋扈些。
于是凌铭当时便怒了,为了表达他的怒意,他甚至特意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瓷碗,而后重重地摔到地上,可由于是泥地的关系,碗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炸裂,气氛一时之间变得跟尴尬。
让气氛更为尴尬的是面具人的大笑,凌铭此举甚至于让他当场抛下了风度,一手扶着树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早、早就听闻四殿下是个有趣的人,今日一见,果、果然名不虚传......”
凌铭愈发恼羞成怒,但被凌清安及时地按住了,他生怕他这位不靠谱的四哥再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这很好笑吗?”
“这不好笑吗?”面具人这句话显然也是没过脑子,待他终于是笑够了,这才直起腰来,“抱歉,方才是在下失态了。”
凌铭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怕天黑对方看不见,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面具人闻言又是想笑,但这一次终于是忍住了,“那二位殿下,想要在哪里与在下聊聊呢?”
“就......”凌铭刚想说“就这儿吧”,却被凌清安戳了戳胳膊,而后住了口。
面具人仿佛没听见这突兀的半句话一般,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们方才在离这里数里的地方发现一处不错的平地,既然贵寨这么有诚意,那边随我们去那边吧。”
凌清安所说的平地就是他们方才待了半个多时辰的地方,面具人倒没说什么,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沉默地跟在两人后面。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凌铭边推着凌清安的轮椅边跟面具人搭话,而面具人只是摇摇头,“到地方之前,请恕在下什么都不能说。”
“这有什么关系,到那地方也只是我们三个人啊。”
面具人只是摇头,却没有再做解释。
大约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两地之间的距离,这一次他们走得很快,凌铭依旧将凌清安在那块平地稳下,而自己毫无形象地靠着一棵树瘫坐下来,“现在你可以说了?”
“现在二位殿下可以问了。”
凌清安与凌铭对视一眼,却是凌铭先开口,“那好,我问你,你们寨主是谁?”
“这个,恕我不能作答。”
凌清安将话接了过来,“那你们寨主可是朝廷的人?”
面具人明显地犹豫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曾经是,五殿下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也是了解我清风寨的来历了,那其余的话,想必也不用在下多说。”
“近日永安城的事情可是与你们有关?”
“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你别装傻,”凌清安刚想接话就被凌铭抢了话头,“从抚远侯被告开始,到永安城中一大批官员因为教子不严被罚,再到整个刑部被一锅端,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面具人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却也没有肯定,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凌铭,看了许久,“在下想先问四皇子一个问题。”
凌铭冷冷哼了一声,凌清安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勉强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问。”
“那些人,依殿下之见,该不该罚。”
“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还请殿下先回答我的问题,”想比于凌铭的焦躁,面具人显得尤为彬彬有礼,“抛开身份,但从德行的角度,殿下觉得,那些人该不该罚。”
凌铭一时有些噎住了,他无法说那些人不该罚,可若是实话实说,又难免掉进对方的陷阱,就在凌铭进退两难之际,是凌清安开口打破了僵局,“我想知道,该罚如何,不该罚又如何?”
“该罚便说明这幕后之人,无论是谁,他做得对,而若是殿下觉得不该罚,那在下无话可说。”
“那你就是承认这些事情都是清风寨干的了?”
“四殿下此言差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具人语气间那轻佻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语气,“他们的朝廷的官,若是有罪也该是朝廷去定他们的罪,这些事情,不该我清风寨去管。”
“你知道就好!”
面具人只是笑,没再说话。
话说到这一步,事情应该已然清楚了,可凌清安的眉头依旧皱着,盯着面具人,不知在想什么。
凌铭也一时陷入了沉默,两眼不聚焦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