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天亮后你还有事?”凌铭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他只知此次机会难得,决不能让眼前这人轻易离开,却又不知再去问些什么拖住他,只好拿这些可有可无的疑问句垫话。
“当然有事,”面具人无疑也觉察到了凌铭的这个目的,但他好像当真不急着走一样,凌铭有问他便有答,一来一往,合情合理,“在下又不如二位殿下千金之身,这清风寨也不必皇宫,一个小小的土匪窝,总是要做些什么维持生计的啊。”
“哼,你承认得倒痛快,”凌清安察觉到凌铭的语气、语速皆是变了,这意味着他已经找到他的目的了,“那你自己说,一个土匪窝,你们是自愿被招安,还是等着朝廷派兵下来剿匪?”
面具人又一次被逗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中,却有几分嘲讽的味道,“朝廷会来剿匪吗?难不成四殿下此次还是奉旨上山吗?”
“奉不奉旨,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凌铭为了显得理直气壮,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再说了,就算我这次不奉旨,难道你就能保证我下一次不是奉旨上山吗?”
这是凌铭的激将法,意在逼迫面具人亲口说出如今清风寨与朝廷的关系,虽然这激将法实在有几分拙劣的意思,但此刻凌铭已然困得颠三倒四了,还能强撑精神思考,已经算是十分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更何况都这个时辰了,在凌铭看来,面具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也在强撑,这不过就是一场在相同的境遇下比谁更清醒的较量,凌铭感觉自己或许还有些胜算。
但事情显然不如他所料那般美好,面具人只是笑着,又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在下便等着四殿下奉旨前来的那天吧。”
这话将凌铭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看向凌清安。
其实此刻三人所站的位置,凌清安是在凌铭斜前方的,二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凌铭仅仅是将目光投向了凌清安的背影,尽管只是这样,凌清安还是理解了凌铭的意思。
或许是兄弟连心吧,不过一种更为靠谱的解释是,凌铭的沉默让凌清安意识到,他接不上话了。
“我们等到天亮,可以见到寨主吗?”
“不行,”面具人这一次回答得极其果决,没留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们寨主不会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二人的错觉,似乎一提到这个神秘的寨主,对方就会突然变得防备,就像是刺猬一样,伸出了全身的刺,准备攻击试图侵犯其领地的人。
“喂,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欲盖弥彰啊,”凌铭观察着面具人的变化,一瞬间又活了过来,“你这样就几乎等同告诉我们,你们那个寨主是个很重要的人。”
“寨主当然是个很重要的人,”面具人似乎是对于他们明白了这一点,颇为松了口气,“所以,二位殿下若想见到寨主,还望奉旨前来。”
“那,”迂回了这么久,凌清安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虽然这话问出来就等于有一个把柄攥在了对方手里,但想一想如果能够知道答案,这个代价或许也值了,“我们可否一问,当年清风寨立寨之时,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默,面具人突然不说话了,甚至渐渐地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这一个问题仿佛直接把这个人给问消失了,如若不是那一声白衣过于显眼,凌清安当真要觉得这面具人当场隐匿了。
这一次没有人去打破这种沉默,凌铭正在努力在这种沉默中探知对方的情绪变化,可越努力,他便越发现对方的可怕。
凌铭一直觉得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人的一切情绪都会感染到周围的空气,而那些漂浮着的小颗粒会将每一种情绪扩散。可这个理论对于对方这个人竟然不适用,那扇面具,遮挡了她的脸,也遮挡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凌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教他这一招的师父告诉他,丝毫情绪不肯外泄的人,是没有心的,可这世上,无心之人真的存在吗?
显然是存在的,比如他面前这一位。
凌铭突然不想再问了,因为面对这样一个人,无论问什么也探不出真假,那么问再多也只是他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凌铭当真从地上跃了起来,这般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也难为他还能这么灵活。
凌铭这边弄出了不小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凌清安,凌清安扭头看着有些像是要打道回府的凌铭,脸上透露出些许疑惑。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你既着急回去睡觉,那便趁早回去吧。”
面具人闻言痛快地行礼告退,却被凌清安张口拦下,而后又一次扭头紧紧盯着凌铭,这般轻言放弃,不是凌铭的性子,“四哥忘了,我们得等天亮才能回城呢。”
“五殿下莫不是想让在下陪二位聊到天亮?”
“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面具人说着,竟然盘腿坐了下来,将折扇收好放在身侧,“不过要是聊一夜,便不是这种聊法了。”
“那你想怎么聊?”
凌铭看着面具人坐下,想想也坐了回去,凌清安说得没错,他们不到天亮,真的无处可去。
“痛快一点吧,”凌铭不敢相信这话是面具人说得,明明一直以来在打太极的人是他自己,“我们三人,轮流讲故事,讲到天亮为止。”
“讲故事?”凌铭撇撇嘴,“没劲,除非,你肯讲真实的故事。”
“那便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