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的院子里,柏灵和柏奕收拾着早饭后的碗筷,柏世钧正对他的药箱进行着每日出门前的例行检查。柏灵拿着瓢从一旁的水桶里舀水,柏奕就着瓢里的水流,拿着抹布飞快擦拭着碗壁。
大约一刻钟后,柏家父子走出了院门,一步三回头地喊柏灵回屋去。
柏灵挥着手站在门口送父亲和哥哥离开,然后关上门,将那些锦衣卫们盯梢的视线阻隔在木门之外。
这一天,看起来也是无数平凡日子里,毫不起眼的一天。
直到柏灵回屋,换了一身衣裳——那是慈宁宫里宫人的常服。
对着镜子,柏灵再一次将那个铁头盔戴在了头上。
视野急剧地缩窄了,呼吸的声音在铁头盔的内部轻微地回荡,两侧能听见的声音也比之前要弱了几分。
她稍一用力,又将铁头盔摘了下来。
“十四,”她抬起头,虽然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喊,但还是轻声说道,“我们也可以走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落地声。
……
韦十四带着柏灵,轻而易举地绕过了那些在巷口盯梢的锦衣卫,两人避开人群,在穿过清晨层层叠叠的砖瓦飞檐之后,终于落在了神武门外。
四月的最后一天,神武门内的西长房前和与此几乎将将对立的顺贞门后都站满了人。
顺贞门后站着的是内宫的太监宫女们,而神武门内的,则大都是这些宫人们的亲眷——对那些没有门道,也没有余钱的贫寒之家来说,一年之中就只有今日和正月初七这两天,能够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宫里的亲人。
这些亲眷当然是没可能进宫的,所谓“探望”,也只是放宫人们和他们的亲友到顺贞门前短暂地待一会儿,大家牵一牵手,说一说话,这半年的盼头也就有了。
顺贞门前已经摆起了大木桌,一旁备着时香,届时每一批人都是一炷香的会面——点香、喊人、相聚、香灭……然后开始下一轮点香。
每年都是这么个流程。
守在此地主持秩序的宫人打着呵欠望着天色,等待着吉时。
十四带着柏灵落在相离不远处某屋顶的阴面,因为是在白天,所以他很难带着柏灵像夜里一样绕开宫中的重重守卫。听说我死后超凶的
平日里的大部分事情,暗卫凭半印就能作主,而一旦牵涉到复杂的授权,则需要由各自的主子过目,确认无误后再赐予剩下的半印,合成一个完整的印章。
“我亲自来吧。”韦十四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二个少年,“是送去敬事房?”
“对,我们也和您一道。”
韦十四和这些宫人一道走在前头,一个宫人跟在后头殿后。
在经过幽深晦暗的神武门石道之后,十二个戴着头盔的少年变成了十三个,只有两三个头盔少年觉察到了什么,纷纷转头看向了队伍中新出现的那人。
“不要乱瞧!”身后一道鞭子狠狠甩了过来,“都看前面!”
……
袁振此时刚刚用过早膳,正悠闲地望着脚边埋头吃饭的大橘。丘实火急火燎地从外头掀开帘子进来,吓得大橘原地转了个圈,袁振连忙伸手护着,把猫抱在了怀里。
袁振悠悠地哄着,挑眉看向丘实,“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赶着去投胎啊?”
丘实也不反击,搬来凳子就往书架上翻起了东西,“万岁爷想找本书,我跑了三处地方了都没找见,来看看你这儿有没有。”
袁振哧了一声,“我这儿能有什么书……”
话音未落,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袁振轻声道。
外头进来一个年轻的太监,一进屋就见丘实在旁边朗朗当当地找东西,不由得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袁振有些不耐烦。
那太监弓着背,低声道,“回袁公公,贾公公来了,在外头等着呢。”
“嗯,”袁振俯身放了猫,“知道了,出去吧。”
等人走后,丘实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什么贾公公……贾遇春?”
“是呗。”
“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丘实转过身来,脸上的眉毛拧成了一坨,“我可提醒你一嘴,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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