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宛芯瞪着他,冷笑道:“那你走吧,我说你是个银样蜡枪头,还真是一点没说错。像你这等畏畏缩缩、懦弱无能之辈,不管去做什么行当,都是一样做不成的。”
岳天霖脸上更起了一层萧索之意,叹道:“那依小姐说,在下该怎么办呢?”
周宛芯叫道:“接着考啊,三次不过就考四次,四次不过就考五次。没听过那句话吗?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你才多大年纪?我不信你会笨到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岳天霖愣了很久很久,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神情却仍在迷茫之中:“我知道小姐是一番好意,但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未免把科举看得太容易了。不瞒你说,我每一次都是竭尽全力,信心满满,可每一次又都是名落孙山,我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承受落榜的打击。”
周宛芯冷笑道:“我虽是女子,没有考过科举,可我家有功名的人多了去了,我未必不比你了解这其中的关要。”
岳天霖道:“小姐家学渊源,族中英才辈出,岂是我这凡夫俗子能比的?天资不同、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周宛芯道:“科举这条路,本就是龙争虎斗、千里挑一,纵是那些天资卓越的人,你道人人都能一次中第吗?别的人不说,就说我父亲,他如今自然是风风光光,可你知道他在求功名之时一共考了几次吗?”
岳天霖被她的话深深吸引了,不由问道:“考了几次?”
周宛芯道:“他从小博闻强记,有神童之称,十二岁就中了童子试,可是之后么,举人考了三次、进士考了七次,直到三十二岁才终于入了天子门生。”
岳天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周宛芯道:“你不信?”
岳天霖道:“不是不信,只是令尊出身世家,科举之路也如此坎坷吗?”
周宛芯道:“世家又如何?想做官也得去考,考不中也是白搭,我周家世代名声清白,绝不做捐官乱法的事。”
她说着又瞪了陆天霖一眼:“像你这种遇到一点点考验就灰心丧气的人,就算是侥幸做了官,也不是百姓的福气。我看你小事扭扭捏捏,大事担当不起,趁早还是退出这条路,省得将来祸害百姓。”绝世仙华
小六听见了,愣了一下就跳起来,连声叫着“我没有,我没有。”
岳天霖和小荣也有些吃惊。
小五振振有词:“我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先生和荣姐姐根本分不出来,怎能一口咬定玩刀子的就是我?”
许绣氤一指头戳在他额上:“你当我糊涂吗?我自然是问清楚了才来找你的。小六坐左边的桌子,你坐右边,你又一直比他淘气,不是你是谁?”
小五叫道:“姐姐怎么这样说?今日偏偏就是他和我换了桌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许绣氤又好气,又有点好笑:“你要怎么证明?”
小五道:“先生今日下午教的书,我都会背,他没有听课,自然是不会背的。”
许绣氤道:“好,那你们两个就背给我听。”
小五得意地看了小六一眼,朗声背了起来,今日学的正是《千字文》起首一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他一路背下来,只中间有两三个字念错,被岳天霖纠正了,但大致不差。
轮到小六了,他却呆呆地望着许绣氤,紧张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念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既前后颠倒,又漏掉许多。许绣氤轻轻打断了他:“好了,就背到这里吧。”
小六大大松了口气,他虽不捣蛋,但在课上总觉得听不进去,脑子里云里雾里地神游天外,又最怕背书,每背下五句就有忘记三句的可能。
许绣氤看着小五,叹了口气:“你资质尚好,为什么不把聪明用来专心念书,偏要动那些歪脑筋?你今日让先生受到了惊吓,实在太出格了。我若不罚你,不让你长个记性,不但对不起先生,也是断送了你的前程。”
说着,便叫小荣取铁尺来。这不是一般的戒尺,私塾里用的戒尺无非是竹片、木片之类,但许家世代武夫,管教孩子的“家法”是用铁铸的,打下去一次就要见红,两次就要皮肉开绽。这东西平日就放在学堂里,交给小荣收着,自然是许绣氤太清楚自己兄弟的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