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兄长让他冒充自己接管琴凤阁乃至三阁联盟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虽然从此将彻底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却是可以一举两得的——一是报答了琴夫人当年的恩情,二是从此名正言顺的参与兄长的一系列报仇计划。并且他从此在世人面前便是琴殇了,是她在世上明正言顺的“未亡人”。
她的“未亡人”,就是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名头称谓,在后来的岁月里,竟然成了他缓解痛苦最有效的良药。
“琴殇?”姚清沐见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又喊了一声。
琴殇回过神来,复又深看了她一眼。现在她早已习惯将他唤做兄长的名字,不过自己这个琴殇是否也能像兄长那般烙印在她的心上呢?
十年前,他对她刻骨铭心,但是对于她来说,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她到底记得多少,记得些什么,他对此不敢期望过高。
琴殇低下头,勾唇一笑,不置可否的反问道:“说来听听,你记得些什么?”
姚清沐有些得意的耸了耸微翘的鼻头,抿唇轻笑起来,那笑暖如三月春风,美若桃李盛开。
她将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平伸到他的眼前,歪着头,故意用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调问他道:“我的糖呢?带着茶香味的糖呢?你那时答应第二天再给我的。”语气里还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嗔。
琴殇只感到脑中“嗡”的一声,周围一切景物瞬间都变得虚化模糊起来,视线的焦点中便只有那只伸到他眼前的小手。
他失神地盯着那只小手的手掌心,眼睛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越睁越大,长睫轻轻抖动着,有些温热的液体似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包裹在心上十年之久坚硬无比的黑茧,也因为她的这句话倾刻碎裂瓦解,消散的无影无踪,那原本压了又压,抑了又抑的感情从心中叫嚣着,如决堤的海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猝然转身,微仰了头,闭了眼,迫着那些液体重新流回眼底,重重地呼吸着,“你竟然真的还记得……”长长的尾音如弹奏中的琴弦一般轻轻地颤抖。
“对啊,我都记得呢。其实以前夫君哥哥也和我提起过你,说哪天会带着他的胞弟与我们一起玩儿。没想到他说的那个胞弟就是给我糖,哄我开心的那个小哥哥。”
说完,又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袖子左右摇摆,学着小时的样子向他撒娇:“我的糖呢?我的糖呢?你答应给我的糖呢?”
让琴殇不可抑制地扬起了唇角,温暖又深情的笑从唇边一直漫延到眼角眉梢,深邃的眸中寒冬尽散,春流涌动,“等到了凤都,我就做给你吃,可好?”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真的很喜欢做好吃的给她,用满足她味蕾的方式来爱她宠她,他亦很享受用这种方式爱她宠她的感觉。
“原来那些带着茶香味、好吃的不得了糖果是你做的?”姚清沐又变成了好奇宝宝。
琴殇轻摇了摇头,重新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将那些横生的树枝小心地拂开,领着她继续向前走,边走边回道:“以前你吃的那些是我娘做的,我也会做,等到了凤都桐城就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