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凝声道:“汉水河面虽宽,最宽处可达五百步之遥,可现在恰逢枯水季节,高顺已经亲往查探过,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辽东军马完全可以淌水过河。”
李儒不语,吕布所言甚是,半渡而击未必能化腐朽为奇迹,搞不好还会深陷其中。
吕布蹙眉,双眸如炬,仿佛将李儒看的透彻无比,反问道,“汉水河道水浅河宽处延绵足有数十里,我军兵力有限,文优认为当该如何御敌?”
夜色如斯,阴风阵阵,李儒瘦弱的身形仿佛随时都要被刮飞,可他双眼精光却异常有神,无惧任何风吹雨打。
李儒回道:“我军若于河水南岸设防,辽东军如渡河不利,便会兵分多路、多点渡河,我军兵力有限,势必不能分兵御敌,若分兵御敌则恐为辽东军各个击破,如此一来就将防不胜防,因此,属下以为不如先行渡过汉水,于汉水北岸扎营设防。”
“哦?”
吕布捋了捋柳须,李儒不愧为顶级谋士,分析的丝毫不差,他确是此意。
吕布道:“若我军于南岸御敌,辽东军渡河之时敌人在前,便会三军用命、奋勇向前;若我军于北岸御敌,辽东军渡河之时敌人在后,必然首鼠两端,担心被我军偷袭后路,许多时候,这心理上的微弱差别就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形势,甚至决定最终的胜负。”
李儒点头称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而辽东军从攻入浑弥城后,便一直在筹备物资,直到公孙康挂帅而来。
三日后,辽东军营。
长风如歌,柳毅开口道:“大公子,现在汉水正是一年之中水流最小的干旱季节,河水水位已经降到最低,我已经派人查探过,便是中间河水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大军完全可以纵马过河。”
公孙康起身,环顾四周,这才长情的看着柳毅,忽然恭请道:“小子才浅,学识薄弱,此次出征,还望先生助我。”
柳毅回道:“在下本份之事,何须公子抬爱。”
话落,行军司马田涭疾步而入,径直来到公孙康面前,低声道:“大公子,汉水传来急报,吕布大军连夜渡河,已在北岸落营。”
“什么?”
柳毅急声问道:“有多少人马?”
“骑兵三千,步兵三千。”我真是杀手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赢了便就赢得一切,数十万的高句丽人,乐浪郡、镂方老营一大片草原,辽东政权将会更加稳如泰山。
如果输了,就意味着输掉一切,吕布将如猛进,辽东怕是难逃吕屠夫的屠刀,柳毅不敢在继续猜想下去。
“大公子,吕屠夫看来已经密谋已久,可让田涭带领五千骑兵,一探吕布军营虚实。”
柳毅担忧道,夜色之中,直看见旌旗猎猎,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公孙康看着夜色中吕布高大的身影,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若不是带方县大败,公孙恭岂敢对他背后使绊子。
公孙康回身咬牙切齿对田涭道:“带领五千骑兵出阵,若能斩了吕布,本公子对你重重有赏。”
“遵命。”
田涭接过令旗,死死的打量着吕布军阵。
吕布军堪堪摆开阵形,两军对峙,黑压压的一大片,辽东军后队士卒就像无穷无尽的蚂蚁,漫卷过苍凉荒芜的大草原浩瀚而来,有滚滚的烟尘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令人窒息的苍凉。
吕布身披重甲、全装惯带,挺戟肃立前军阵前。
霍然回首,身后旌旗如墙,正迎着呼啸的朔风猎猎飘荡,吕布军森严狰狞的军阵已经完全被各色旌旗所遮蔽,目睹大军如此军威,吕布嘴角悄然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前不由浮起了李儒瘦削的身影。
李儒不愧是昔日董卓帐下头号智囊,这旌旗阵便是他的杰作!这遮天蔽曰的旌旗即可振奋军威、鼓舞军心,也让前方的辽东军难以窥清吕布军阵势的虚实,明为实、暗为虚,只有隐于暗中的才是最危险的。
“呜呜呜~~”
苍凉的号牛角号声悠然响起,滚滚而前的辽东骑兵逐渐开始发起进攻,两军距离只有不足三里路,骑兵喝马出阵,然后开始向两翼缓缓展开,辽东军五千骑兵如离弦的箭,越来越快。
浩荡的辽东的骑阵往两侧延伸足有五里之遥,如滔天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誓要将吕布军阵吞噬干净。
远远望去,苍茫的地平线上马头攒动、人声鼎沸,仿佛天地间除了辽东军的骑兵便是辽东军的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