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这样的,仗打到这种程度,白人早就开始撤退了,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跑,难道他们都疯了吗?”
“会不会是攻击强度不够?”
虎勇先眉头紧锁,虽然没有天浩那种可怕的强化视觉,但他仍可以通过远处白人军阵的变化看出骑兵骚扰没能奏效。他们从两翼进攻,被严阵以待的白人火枪兵击退。这样做是为了确保正面方向进攻的步兵不受干扰,在有限的时间里拦阻白人增援。
白人的阵列毫无变化,自己委派的统领也很优秀,无论打法还是进攻节奏都与过去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白人士兵。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何况白人不可能凑出如此之多悍不畏死的勇士,更不可能把他们摆在一线,充作消耗。
时间不会因为个人思考停滞下来。
短短几分钟内,战局已经发生了变化。
白人士兵虽在身高体格方面处于弱势,但他们数量庞大,整个战列长戟兵与火枪兵加起来总数超过四万。前排防御虽被攻破,却无人逃跑。勇于突进的野蛮人战士开始感到压力,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些白人是如此疯狂,尤其是那些军官,竟然在混乱中收拢并组织起一个个火枪兵战团,朝着战斗最密集的地方无差别射击。
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这种暴虐的行为在战场上会激起兵变!
然而现实如此诡异,白人长戟兵就算被身后袭来的铅弹射中,也没人回头朝那个方向望去。他们用各种武器死死拖出蛮族战士,用短剑砍,用折断的长枪刺,没有武器的干脆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对手,张嘴朝着任何能够接触的部位乱咬。
步兵统领反手砍飞一颗人头,咆哮着轮起长刀劈向一名朝自己扑来的白人,威猛的力量撕裂铠甲,从肩膀斜下,破开长达三十多厘米的伤口,那人却一声不吭,双手死死握紧卡在骨头上的刀身,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如饿狼般与统领对峙。
统领紧握刀柄用力晃了两下,刀刃纹丝不动。那怕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情况不对,他立刻松开刀柄,反手抽出短剑,连声狂吼,急促下达命令:“所有人撤退,我们回去。”
他在锁龙关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从未见过这么悍不畏死的白人士兵。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家伙不止一个,成群结队。
他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坚决服从命令是蛮族军队的传统,无论愿不愿意,蛮族士兵互相掩护着开始后退。鲜血和惨叫在战场上空飘荡,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抛弃伙伴,他们从地上拉起伤者,其余的人在他们身后形成防御,白人士兵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他们很快从混乱中恢复,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空中传来可怕的啸音,退却中的蛮族战士纷纷举起盾牌遮挡头部,这是白人弩手从远处发动的抛射,可无论时机还是射击规模都令人吃惊————弓弩射速比火枪快得多,威力却不如铅弹。以往历次战争,白人弩手只作为掩护单位存在,从未像现在这样尾随射击。
原因很简单:两军追赶的时候很难区分敌我界限,大面积抛射误中己方的几率很高,白白造成伤亡。
从空中落下的箭雨密集又迅猛,后排的火枪兵有部分完成了整队,他们紧跟在蛮族步兵后面小跑,朝着前方追赶的长戟兵和敌人扣动扳机。
廖秋站在城墙上感觉双手冰凉,又惊又怒:“他们怎么连自己人都杀?”
天浩的声音很冷静:“他们在兑子,二兑一,甚至三兑一。哪怕是这样的比例,对白人来说也算是赚了。”
他知道这种做法很可怕。
大陆南北双方的人口数量差异太大,以人头换人头虽然残酷,却极为稳妥。
城下,骑兵统领已经带领马队掉头,向同样有着长戟兵保护的白人弩手发起进攻。
一千骑兵,三千步兵,舍小保大,这笔账谁都会算。
北方蛮族从来没有怕死后退的战士。
锁龙关上已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统帅大人没有下达增援令?”
“打开城门,得出去把我们的人救回来。”
“你疯了,没有命令谁敢出去?”
“弓箭队注意,只要那些该死的白人进入射程,就给我狠狠地射!”
乱哄哄的声音无比嘈杂,每个人都在发表意见,在场的都是职业军人,没人在这种时候乱说话。
锁龙关的防御能力强悍无比,只要步兵们撤至城下,设置在两侧山梁与城头的弩炮和弓箭手就能确保安全,以猛烈的远程火力阻断追兵。
惨烈又诡异的杀戮在半小时后落下了帷幕。
步兵一千三百零六人,骑兵四百二十七人,另有伤者四人,这是所有逃回锁龙关的蛮族战士。
步兵统领和骑兵统领双双阵亡。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把生还的机会留给别人。
几乎没有伤者是因为白人士兵穷追不舍,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他们至少付出了万余人的代价。这个数字由各个观察哨汇总得出,肯定有误差,伤者与战死者应该各占一半,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虎勇先冷冷地看着那些在远处打扫战场的白人士兵。他们从一堆堆尸体当中分拣出蛮族死者,用长度超过五米的特制长杆挑着,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竖起,引发阵阵欢呼。
以死者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