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为朝廷的官员,给刘章送礼,万一让建州的皇帝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
石腊小心翼翼提醒他老子。
石温大笑出声,拍拍石腊的肩膀,“眼下这个局面,就算建州城内的皇帝知道老夫给刘章送礼,他又能奈老夫如何?
老夫送礼,他猜忌老夫,却又不得不用老夫。老夫不送礼,他照样会防着老夫。
送不送礼,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从朝廷到皇帝,都不信任老夫。
老夫手握整个豫州,处于南北之间,乃是南北两个朝廷都要争取的关键人物。这也就注定了,老夫可以脚踏数条船,也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自个单干。
大郎啊,眼下是我们石家百年难遇的大好机会,行事大胆一点,眼光放长远一些,大有可为啊!”
“儿子听父亲的!父亲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
石温赞许地点点头,“很好!准备一份礼物,过几天等老夫和刘章联系好,届时你替老夫走一趟刘家。
你且放心,刘章不敢杀你。你不是萧逸,萧逸那小子没有根基,杀就杀了。你是石家儿郎,刘家动你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老夫手里面的刀。”
石腊咧嘴一笑,“萧逸背后有个燕云歌,还有他老丈人燕守战,都不是好惹的主。”
石温哈哈一笑,“萧逸是越混越惨啊,如今混到要靠女人。不过,他能靠上燕云歌,也算是相当有本事。可见,他选女人的眼光是极好的。”
石腊说道:“天下只有一个燕云歌,萧逸仅有的好运气,也都应在了燕云歌身上。”
石温含笑不语。
因为,他模糊想起一件事情。
太过久远,记忆不太清晰。
刚才石腊提起萧逸的好运气用完了,就那么一瞬间,触发了久远的记忆。
几十年前,他还是个少年郎,“章义太子”谋逆案爆发的事情,他正在京城。
他隐约记得,那个时候,他跟随家中长辈每日出门应酬,似乎听过类似的话。
运气?
运势?
具体内容是什么来着?
这会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石温烦躁。
他突然意识到,这段记忆很重要。
只不过当年并没有重视,也没有意识到谈话中的重要性,所以记忆不太深刻。
现如今,他意识到了那段记忆的重要性,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气煞人也!
家中长辈,都已经陆续过世,尘归尘土归土。
府中倒是还有几个老仆。
但……
那些老仆身为下人,是没有资格听到重要的谈话。
砰!
石温一拳头砸在墙上。
石腊吃了一惊,“父亲为何突然暴怒?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石温摇摇头,“老夫老了,脑子不行。有件事情死活都想不起来。你不必紧张,出去忙你的差事去。容老夫一个人静一静。”
“诺!”
石腊躬身告退。
石温独自一人,身处中军大营,闭目养神。
刘章贼子,玩了这么一手好棋,莫非也是得了什么启示?
当年,在京城的少年郎,除了他,刘章也在其中。
只不过那时候,刘章不显山不露水,很低调。
低调到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刘章?
那个时候好多人都想不起这么一号人物。
等到刘章名动天下,众人都有种不真实地感觉。
那个不爱说话,低调到毫无存在感的少年郎,竟然成长为天下公认的名将。
世间之事,真是不可思议,令人匪夷所思。
……
建州!
风声鹤唳!
位于城南一角的安都侯府,已经被金吾卫包围起来。
李娉婷的娘家,安都侯萧成业的舅舅家,李氏一族,同样被金吾卫包围起来。
李娉婷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大堂,安安静静,一副安之若素,貌似无辜的模样。
费公公从外面进来。
李娉婷见到对方,眼神闪了闪,现在内心深处很恐惧,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夫人这些日子安好?”
李娉婷起身,回了个礼,“多谢费公公关心。自从我家侯爷失踪,家里倒是安静了不少,也省了不少事情。”
费公公似笑非笑,“这么说,安都侯萧成业当初失踪,夫人乐见其成?”
李娉婷低着头,“不敢欺瞒公公,当初我的确是乐见其成。他在府中一日,府中一日不得安宁。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孩子们不能受委屈啊!他偷偷摸摸离开建州,去向不明,那时候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好歹,不用再替他操心。”
费公公笑了笑,微微一躬身,“咱家今儿到来,是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刘章恭迎安都侯萧成业,要尊他为帝,登基称帝的日子就在半月后,可喜可贺啊!”
李娉婷闻言,顿时脸色发白。
她直接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浑身抖如筛糠,“费公公,我和孩子都是无辜的啊!萧成业自从失踪之后,就和我们一家子断了联系。
我还以为他死在了外面,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北地,还和刘家父子混在一起。费公公,恳请你和陛下解释,萧成业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知情。我要是早知道他有这道行,我早就告发了他。”
费公公往椅子上一坐,反客为主。
他面色阴冷阴冷,皮笑肉不笑,“夫人说的这些话,咱家是相信的。可光是咱家相信没用啊,得陛下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