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话何解?”云定兴看向王世充,沉吟道:“圣上是说,李密会就此蛰伏?”
王世充点点头:“三四十万雄兵,听起来是很雄壮、吓人,但内部有单雄信派、有赫孝德派、有邴元真派、有陈智略派……这细数下来,少说也有三十个多派系。而李密本身兵马却只是极少数,表明上看着大,其实是外强中干!虽然说他地盘广阔,但他的地盘可撑不起这三四十万大军的用度,若李密聪明,这个时候可不该想着征战天下,而是梳理自身。”
“圣上英明!”
众人大唱赞歌!
王世充已经定下了与李密和谈的基调,如今麾下智囊团聚在一起,只是把李密当做题外话来说的。在确定李密不会以和解为名,实行攻伐之举后,便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如何防御李渊之上。
而在王世充商议之际,一队郑军护卫着房玄藻的马车驶进了洛阳城,王世充的世子王玄应在城门外等候。
“我代表父皇欢迎房尚书前来洛阳!”
王玄应年约三十,长得温文尔雅,没有王世充的强悍阴冷,他笑容真诚,脸上带着发息内心的喜悦,王世充虽然是郑国之皇,但他重心在军,所以大部分政务都由王玄应处理。
王玄应眼下的复兴只是暂时的假象,朝廷、民众、军队都需要进行真实正的休养,也正是王玄应的极力推动,王世充最终答应和李密和谈。
房玄藻走下马车,回礼道:“多谢殿下亲自来接,希望我们这次能愉快开始,圆满结局。”
“诚如使君所言,我也希望如此!”
王玄应和房玄藻一起大笑了起来,一郡人向宫城驶去……
虽然王玄应积极推动和谈,并得到王世充的支持,但不是所有人都答应,以王仁则为首的军方反对之声极大。
王仁则是郑国第一将,多年来一下与瓦岗军,以及现在的李密军率军作战,而且这一次在金堤关战役,郑国将士伤亡惨重,使他无法面对和解这个事实。
听到和谈以后,他把军备丢给了两位弟弟,连铠甲都不换就狂奔到了洛阳紫微宫。
一身浓烈的血腥味和煞气,令众人色变。
王世充明白侄儿心中的不悦,让众人退了下去,一刹之间,文思殿只剩叔侄二人。
王仁则痛心疾首的劝说王世充改弦易撤,“这一个月来,几万名弟兄为保卫金堤关而阵亡,现在将士们尸骨未寒,今天却要和李密把手言欢,这让弟兄们怎么能够接受?我们又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交待?我军和李密的仇恨不是能够开解的!一旦和解,士气会大大的下降。二叔是大将、名将,您比侄儿更加明白这个道理的。”
王世充亲手为王仁则解下布满了紫黑血垢,看不到本来面目的铠甲,细心的放到一边,道:“这副铠甲,为叔收藏了,以后作为王家子孙景仰的荣耀之甲。来人,将我珍藏的那套明光甲送给赵王殿下。”
王仁则忍下心中的怒火,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二叔!”
“来人,把赵王最喜欢的奶茶奉上。”王世充大包大揽的安排着。王世充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接下来能够和气谈话。
这时,一名宫女走上堂来,上了一大壶奶茶,为王仁则满上以后,自行退了下去。
王仁则喝下一碗奶茶,满腔怒气忽然不翼而飞,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王世充很满意这个效果,沉声说道:“我也不想和解,但你要理解我们面临的危机,我这也是没办法。”
王仁则默然不语。
王世充接着说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也知道军方难以接受,但你要从大局来考虑啊!你以为李密想放弃他的都城洛口城吗?他绝对不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比我们还要痛苦,但是他也没办法,且不说杨侗会有什么动静,单是李渊,已经对南方露出了獠牙,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中原,企图夺下中原,加大与杨侗对峙的范围,以减轻关中的压力。我们再和李密打下去,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最后不是便宜李渊就是杨侗,你明白吗?”
“我们和隋朝是同盟,大不了请隋朝威慑关中,以减轻我们的压力。”王仁则不服气地辩解。
“尽说孩子话!”王世充失声而笑,道:“傻小子,你太幼稚了,杨侗是一头猛虎,他的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酣睡?他会早于李密干掉我们的!”
“为何?”
王世充手指着外面,道:“外面是洛阳,而我住着的地方是隋朝武帝的皇宫,作为隋朝的继承人,只有在这里登基,他才能追加隋朝失去的荣耀!他有多么的急着当皇帝,就有多急的想要干掉我们。所以,他帮助我们,其实是利用我们消耗李密的实力而已。”
他拍了拍王仁则的肩膀,笑眯眯说:“跟李密和解,获利的是我们,而且这是李密主动求和的,这足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已经和中原盟主处于平等的地位,这个名头,能够为我们带来极大的好处。而李密呢?则给世人一种江河日下之感。”
王仁则无可奈何道:“那我怎么向将士们交代?”
“你告诉将士们,就说李密无力再战,才向我们求和,同时把他用来赎买魏军将士家眷的钱财说成是朝贡,而我们退回魏军家眷则是仁义之举……你把和解说成是大胜就够了!”
“胜利都有犒赏的。”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