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梅良抓了抓他乱糟糟的头发,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小师叔……”
“好。”温含玉打断了乔越的话,毫无迟疑,亦未怀疑,“走。”
“走。”梅良已然转身。
温含玉从乔越颊边收回手,亦转身走了,不再理会有话要说的乔越。
在她松手之时,只见无数根细碎的头发从乔越颊边落下。8号娇宠:宝贝,你要乖!
乔陌不愿答,却不得不答,“今晨大理寺仵作二次察验宁平的尸体时终是知晓了砍下她脑袋的武器是什么。”
“是枪。”即便不在现场,乔越却似什么都知道。
他依旧平静。
乔陌不答。
沉默即是默认。
只听乔越又问道:“阿陌不是自己来的吧?还有谁人来了?”
乔陌并未回答,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乔越,微颤的双手慢慢捏成拳,“哥,你要进宫?”
“是。”乔越不假思索。
“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陌终是忍不住,再一次伸出手,抓上乔越的双肩,死死抓着,沉声喝他道,“哥你可以选择走选择离开的,你为什么不走!你明明知道你今日入宫的话意味着什么!”
乔越却是笑了,笑得悲哀,亦笑得无畏,“我要是要走的话,当初我就不会选择回来,我既回来了,我就不会走,阿陌你是要我做一个逃兵么?”
乔陌的手蓦地僵住。
“阿陌,我的身后死了十五万的将士,他们都是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从他们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乔越微微仰面,任雪花落在自己脸上,清楚地感受着雪于自己面上化开时的那股寒意,借以压下胸中那翻涌而上的悲伤与痛苦。
他此时亦抬起双手,抓住乔陌的手腕,愈抓愈紧,“阿陌你可明白?”
他不敢死,他不敢去见他们,他只能苟且地活着,奢望着自己某一天能够让他瞑目。
如今,他有了站起来活下去的可能,那即便前路是火海刀山,他都要走过去。
只有他活着,才能不让他们枉死!
乔越的双手冰冷,乔陌却能透过他冰冷的手心感觉到他炽热的心。
乔陌心仿佛也要被他心中的炽热燃烧,他微微张唇,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未说,只紧蹙着眉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以致他不自控地将乔越的双肩抓得极为用力。
“况且,你在这里,我若走了,你怎么办?”乔越将抓着乔陌手腕的双手移到他手背上,轻轻握着,就像小时候他跌跌撞撞学走路时他这个兄长握着他的双手陪他走路那般,“你拿什么和父皇交代?”
“我——”
“说吧,还有谁人来了?”不给乔陌说话的机会,乔越边将他打断,面上也恢复了寻常里平静的神色。
乔陌的手在乔越肩上仍紧抓着,片刻后才慢慢松开,沉着声道:“左羽林军统帅宋朗及其麾下一队十名士兵。”
“我请得父皇允准,同他一道前来。”
“宋将军现在何处?”
“我让他在前厅等着。”
“既是如此,那就走吧,莫让宋将军久等了。”乔越语气平静,很是冷静,好似这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正当此时,从方才就蹲在屋里忙活的十六站起身瞧见了乔陌,当即跑了出来,笑着给他行礼道:“十六见过穆王殿下!”
“殿下什么时候回京来的?殿下……”十六本是笑着,可看着乔陌肃沉的面色,他旋即便笑不出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紧张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和昨夜主子遇刺有关吗?”
“十六。”乔陌尚未应声,乔越便先唤了十六一声。
十六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可他此刻心有不安,哪里还顾得着礼数,只听乔越道:“我随阿陌进宫一趟,无需你跟着,你在府上将我这窗户及屋里收整好便行,我去去便回。”
“主子为何不带着属下一起!?”十六很是着急,“属下要在主子身旁照顾主子!”
“我去去就回,阿陌会照顾我。”乔越温和道。
“可是主子——”
“怎么,十六你这是不相信我?”乔陌微笑着打断了十六。
“十六不敢,十六只是……”十六顿了顿,什么都没有再多说,只向乔陌深深躬下身,“那主子就拜托殿下了。”
马车从平王府朝长明宫驶去时,乔陌看着乔越无法动弹的双腿,幽幽道:“哥,那日在麟德殿,你不该站起来的。”
他站起来意味着什么以及将会遇到什么面临什么,哥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为了一场比试,不值得。”
这天下间,最是让人向往的地方就是那巍峨也最辉煌的皇宫,而最黑暗的地方,也是那权力之地。
既便是生来身体里就流着皇室骨血的他们也必须谨慎小心地活着,稍有不慎,他们怕是连尸骸都留不下。
所以哥才会无论如何都要请得父皇允他这个弟弟前往封地生活,而不是如其余皇子那般纵是封了王也必须留在这长平城内。
哥是用他的赫赫军功换得他无需拘在这如牢笼般的长平城内。
长兄如父,哥却一直都比父皇更像一个父亲。
哥不过才年长他五岁而已。
“我若一直只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又怎能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事情?”乔越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