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之海,随着众散修及牛鬼蛇神灰溜溜离去,海上重又回到长风轻吹、波涛相拥、鳞浪层叠的安静祥和状态。
岸上唰唰声,罅中哇哇声,水面汃汃声,那是永恒不变的和弦伴奏,仿佛是大海在不知疲倦地诉说着,无尽岁月以来的悲欢离合。如果没有人来打扰,它会持续到天荒地老。
传说,若有一天海不扬波、四海升平,那必定是圣人出世。只是,五方世界有史记载以来,从未出过一个真正的圣人。
八、九十万年前,曾有一个被称为大燧的先贤,证得天火大道晋入到半圣之境,四海曾为之风平浪静三年。
只是,受制于天地规则不全,修者无法与一方天地合道,得不到天地意志的认同,他终是无法晋入圣境,后不知所终。
有人说他遁出这方天地,去无穷的宇宙中寻找突破圣境的法门。也有人说,他已经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这个世界,加上他的气运太过强大,压制得后人难以出人头地,不得已自封在秘境中,为后世人留下一丝希望。
为此,人族至今将他列为最伟大的先贤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让出大道气运,更因为他为人类带来了光明和开启了道法时代。
海浪轻轻分开,战舰维持着星芒战阵之势缓缓下沉,在众海妖的欢呼呐喊中,重又回到了龙宫。此刻宫门前站着一个如玉温润的端庄贵妇人,身后跟着两个挽着双髻的丫鬟。
只见她头挽盘桓髻,发插碧玉雕花翠蝶步摇,身穿紫色广袖凌云金银丝错花纹、点缀着蓝紫水晶宝石的曳地长裙,双臂缠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又见她倚门翘首,眼波流转殷切望君归来。脸上三分忧虑、二分忐忑、一分急切,另有四分柔情。见得战舰归来,忍不住快步上前,拾阶而下,来到阶前立定,望着龙舟,娇颜如花盛开。脸上却是七分柔情、三分笑靥。正是:
白玉阶前空伫立,翡翠廊中独低徊。殷勤倚门盼君归。
拟遣牙将探听去,几度楼前波空回。忽见郎来急追随。
“紫烟爱妃,你不在后宫好好休息,怎么出来这里受凉?是打斗声音吵到你了?又让你担心了!”囚牛下了战舰来到阶前,一见来人顿时一改严厉之态变得温和柔顺起来,赶忙紧凑两步上前。
“妾身今日得知小公主和贵客前来,思索着到前殿来看看,不使生分。熟料方至便闻知殿下出海征战,为避免你分心就在此等候。殿下等人平安归来,是妾身所愿。”
“哈哈,本来晚点就打算带小竹他们去看看你,没想着一群牛鬼蛇神来捣乱,就上去把他们赶走了!咱们进去说话。”囚牛抓住紫烟的手,招呼身后众人,牵着她便往龙宫里走去。
身后,敖弦指挥各战舰虾兵蟹将各自归营,风竹平带着众人来到殿上。此时殿上摆放着六张碧玉桌,两两相邻呈三面围拢状,桌上已摆上山珍海味、琼浆玉露。莫回头:背后有鬼
囚牛自然是懂紫烟的心的,所以不待她开口,直接就让她们离开。
小竹回过头来看了轻尘一眼,轻轻一笑。轻尘回之一笑,笑里藏着幸福和爱恋。
等两人转到殿后不见了身影,囚牛举起酒杯来呵呵笑着向众人劝酒。无意间瞥见霸天捏着琉璃杯发呆,才猛地想起这位爷的脾性来,朝着一侧的侍女喊道:“来人,碧海琼浆拿一坛上来给霸天道友。”
“哈哈,龙王,还是你够意思,知道俺的心思!”
霸天闻言喜上眉梢,侧过头来朝囚牛哈哈一笑,蓬乱的头发上下一摇一摆。
“难得高朋满座,英杰盈庭,大家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不必拘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好,痛快!”
霸天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酒坛,一巴掌拍开直接就灌,大声呼喊着痛快,一下子就将殿上的氛围引爆。众人推杯换盏放怀畅饮,直到酩酊大醉。杯盘狼藉,方才随侍女各自散去休息。
海底龙宫之中,四时光线柔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唯独室内有应候之珠,能随人情绪变化,亦能根据白天黑夜自动调整亮度,以区分日夜。
一夜无话,房中应候之珠的光芒由昏昧柔和,逐渐变得白茫茫,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嘤嘤……”
小凤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轻尘怀里跑了出来,正在水晶帘间穿梭飞跃,玩得不亦乐乎。
轻尘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自己衣不解带,随手整理一下便下床来。小凤仪见他要离开,重又化作一道红光蹿进他衣襟里。
“轻尘公子早安!王爷吩咐过,请您盥洗后随我们前往锻龙池。”
门外早有两个美人鱼守候,见他出来便捧着金盆手巾上前。
“使不得,使不得!两位姐姐请将水放桌上,我自己来便可。”
轻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也从不觉得应该让别人来服侍自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忙拒绝。
“噗嗤……公子,你们人类不是喜欢这样吗?龙宫里的这一套可都是跟你们人类学的。”一个眼睛灵动,脸蛋微圆,颇为可爱的美人鱼脸带微笑好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