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骑士皱了皱眉头,道:
“那是因为我们掌握了所有的军队,父亲大人。”
公爵长叹了口气,摇头道:
“不要过分迷信武力,儿子。我们掌握的军队虽然强大,但军队只能用于最后的威胁和杀戮;真正有效的统治,不能光依靠威胁和杀戮。道德和法律,这才是最有效的统治工具。”
“而真正聪明的统治者,应该知道如何善待和保养自己的工具。”
“是的,父亲大人,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雷诺骑士低下头去,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这次的事情,对方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摆到台面上来的话,不对我方加以处罚的话,就会被认为是侵蚀了道德和法律这件统治工具的基石。所以形式对我方颇为不利。但是,”
年轻的骑士抬起头来,看着他父亲的背影,微微抬高声音:
“在这种局势之下,正应该做凌厉反击才是,肥猪宋做了那么些年的财政大臣,屁股能干净得了?就算一时抓不住什么确切的把柄,也要让他投鼠忌器才是。”
“宋手下的那些人现在嚣张得很,步步进逼;我们如果只是被动退让,不予以回击的话,底下必然人心惶惶,还不知道有多少墙头草之辈出现呢。”
“你慌什么!此事我说过已有安排,不用你来操心!让你到军团里历练,看来没有什么效果,还是只知道一味的争强斗狠!”
公爵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他儿子一眼,语气稍稍转缓:
“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让宋抓住了机会,不得不退让一步。但他有什么手段我会不知道?就凭这些,能奈何得了传承几百年的雷诺家族吗?这正是一个机会,看看有多少人会从暗里跳出来,哼哼。”
公爵冷笑一声,
“要是照你说的,凌厉反击,和那个胖子斗个两败俱伤的话,只怕是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听父亲如此一说,年轻骑士脸上终于露出深思的神色:
“父亲您难道说的是。。。圣骑士团?圣骑士团虽然个人实力强大无比,但自凯尼恩大帝以来,他们的实际地位一直受到严格控制,只是一柄操于帝国之手的利刃而已;对内可是只有虚荣,而无实权的,而且,圣骑士团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便是那位传奇的团长大人也无法完全掌控吧?”
“现今的形势下,那柄利刃也不是没有可能脱离他人的掌控的,你只要知道,我们的那位完美的圣骑士团长大人,并不是甘于平淡的人物,当初雪梵的事情便已露出端倪了。”
公爵的语气恢复了冷静,走回到屋中,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给年轻骑士详细解释一下自己真实的想法,好让他学习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应该如何分析应对目前的形式。
公爵折下案上摆设着的松木盆景的三根细枝,搭起了一个三角的支架:
“当年帝都血夜之后,京城里的局势就是如此,摄政王,斐迪南.宋,以及我们雷诺三方,互相牵制,却十分稳定。”
用手轻压,三角支架虽然简陋,却没有倾倒。
“当然其中摄政王也花了不少心思,让我和宋互相敌对,以压制我们两方。现在摄政王病危,他那方的实力看似大损,但还未伤及根本;有不少人却蠢蠢欲动,想独揽大权,或是把水搅浑,想趁机上位。”
“年前雪梵的事情,夜浪的叛乱,我和宋互不相让,导致圣骑士团趁机而入,得到摄政王的许可,掌控了南五省的数十万大军。”
雷诺骑士这时候冷笑了一下,低声道:
“南五省的大军?不过是蛮荒之地出来的战五渣的土佬。不是我夸口,只要给我狂风军团里任何一个万人骑士团,就可以横扫那些乌合之众!”
老雷诺又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你懂什么!南五省的军队,虽然没有圣域,但常年和边蛮争战,战力其实并不弱;关键是,这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让圣骑士团有了借口,干预到朝堂大事中来。”
“我却是乐见朝堂局势恢复到先前的稳定态势。记住,对雷诺这样的大家族而言,局势愈乱,未见其利的同时风险却愈大。”
稍稍停了停,见年轻骑士低着头,做倾听的样子,公爵才满意地继续道:
“我和斐迪南.宋斗了这么些年了,此人虽然贪婪狡诈,但没有什么眼光,也没有干真正大事的胆子,有这么个对手,其实是件幸运的事情;我们雷诺家族在这件事情中,站稳自己的脚步的同时,我也不想为旁人利用,为自己换一个对手。”
包厢中沉默了下来,直到底下大厅里那一阵喧哗传来。
小雷诺骑士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这个胖子也太夸张了吧?加上这个压轴的谜之王冠,前前后后总共花了超过十万枚金盾;这样一来,他便如愿以偿的成为京城上流圈子里的话题人物了吧?”
转头看向公爵:
“父亲,这个家伙可靠吗?”
雷诺公爵语气淡漠地说着:
“无所谓可靠与否,此人要在京里立足,要借用我的力量;而我需要一个幌子,来吸引别人的注意而已。”
“对了,接下来的鉴宝会我就不去了,你代表我吧。在现在的情况下,没有心情和那个姓宋的胖子虚与委蛇。”
“是,父亲大人。”
雷诺骑士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包厢。
包厢房门掩上的那一刻,一丝奇诡的苦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