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县上的干部到他家,说他的老领导胡亚澜托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当时详细地了解了苏家的情形,得知苏家根正苗红,生孩子的是胡亚澜的独生女,这才同意让刚辍学的月荷去了京城。
晨星的外公刘东学的父亲曾经是我们的地下交通员,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他去世的时候,刘东学才几岁,他母亲靠着抚恤金将刘东学养大,刘家是烈属,正是历史清白的人家。
胡亚澜托老部下找人,老部下也是用心用意、综合考核了方方面面的情况才找到刘家,月荷去了京城后,也说苏家和胡家都对她很好,刘东学一直都非常放心。
可是到了后来,月荷竟然那样被人欺负,怀了身孕不说,还因为这个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因为这个,刘东学的心里对胡亚澜有了怨怼,胡亚澜是什么身份?怎会护不住一个小姑娘?他要过问了,能查不清这件事吗?能不给月荷一个公道?
可是这件事,刘东学真是冤枉了胡亚澜,他不是不管,而是有时候没法管,月荷怀孕之后,胡亚澜本来想着,不管是谁,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必须给月荷和刘家一个交代,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如果真是胡玄宁干的,就让他跟她结婚得了!
可是月荷极力否认,发誓赌咒跟胡玄宁无关,他也暗暗地调查了大儿子,发现大儿子没有什么跟月荷独处的机会,而这种事情,月荷自己什么不说,他还能强着她说不成?
月荷后来出事,去世两年之后,胡亚澜才得到消息,当时他也非常震惊,特地让当年的老部下代他向刘东学一家道歉,可是人都死了,道歉有什么用呢?
刘东学的四个儿女,月荷是他最得意的孩子,月荷无论是容貌、性情、能力都是四个孩子里最出色的,刘东学本来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却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伤心事,不想提起,刘东学不想看到任何跟月荷的死有关的人和事,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晨星又跟苏家的人扯在了一起,他们又跟胡家成了间接的亲戚。
晨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刘东学就哼了一声、白了胡玄宁一眼,不再说什么,他又打量了胡玄宁身后的李慕羽两眼,李慕羽这会儿已经脱下了口罩,强作镇定地看着刘老爷子,心里却十分忐忑,老爷子对胡玄宁都那么不客气,恐怕……
刘东学只觉得李慕羽有点儿面熟,一时却没有认出来,二十多年前,李慕羽找到这里,当面求恳他告诉自己月娥的地址时,还是一个瘦削、戴黑框眼镜、书卷气十足的年轻人。
二十年的沧桑岁月,已经令李慕羽的气质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他的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是气质沉稳,气度端严,戴着一副无框的白边眼镜,镜片后面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
听晨星说胡玄宁是她对象的舅舅,而李慕羽和李慕庄的年纪,估摸着也是苏家的长辈,刘东学就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请客人进门。
李慕羽松了一口气,看老人家的反应,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这就好多了,他可不想被老人家堵在门外不让进来。
刘家在正街的边上,有一个宽敞的院子,房子也是一栋二层的楼房,刘东学将客人带到迎门的客厅里坐下,晨星知道外公不良于行,就代外公给客人倒水沏茶,这个季节,绥县人大都喝金银花茶,虽然入口微苦,却是清火明目的好东西。
喝着茶水,刘东学看向李慕羽和李慕庄,正要请晨星介绍一下他们,晨星赶紧用上了一路上李慕羽教她的,率先岔开话题:“外公,你都不问问我这次回来想做什么吗?”
“也是啊,”刘东学看着她,问道:“”晨星,你这次回来做什么?”
晨星的眼圈微红,看着外公说:“外公,这两年我老是做梦,总是梦见一个漂亮女子拉着我的手,哭诉我没良心,我很奇怪,前段时间就打电话问了我妈妈,我妈妈才把我亲妈的事情告诉了我,外公,我这次回来,是想祭奠一下我亲娘。”
晨星的话音刚落,刘东学的脸颊就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一滴浑浊的老泪,慢慢地从他老迈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晨星过来蹲在外公的身边,用纸巾给外公擦眼泪,劝慰道:“外公,我妈妈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会替妈妈孝敬您的,外公,妈妈也不希望你这么多年都放不下的!”
“是啊,还有你呢,”刘东学用满是皱纹的、粗糙的大手,颤巍巍地抚上晨星光洁的面孔,说:“晨星,你妈妈那样惨死,外公本来死不瞑目,可是她有你这么出色的孩子,外公也能含笑九泉了!”
晨星拉住了外公的手,跟他提起了李慕羽:“外公,知道我亲妈的事情之后,我托我对象家里了解了妈妈出事的经过,有件事我要跟你解释一下,我妈出事,跟我亲爹没有关系,我亲爹当时是真心想跟我妈结婚的,没想到被坏人盯上了,外公,你要是真的痛惜我、心疼我妈,就让我跟我亲爹一起去看看她吧!”
听晨星话音,难道是她亲爹跟着过来了?刘东学很惊讶,他的眼风扫向李慕羽,端详了片刻之后,突然对晨星说:“晨星,去把条桌上外公的老花镜拿过来!”
晨星只得去给外公那眼镜,她有些担心,外公看清楚李伯伯之后,会怎样?是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