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回来了。
两年前说的话,仿佛还在昨天。
“主子,为何要舍弃属下。”
“本宫何时要过你?”
“属……属下不会背叛主子,也不想离开主子……主子可否看着属下打小跟在主子身边,不要丢下属下。”
“可以,但是没那个必要。”
“主子开恩,属下还不想离开主子。”
“只是让你替本宫保护废太子,怎么?让废太子好好的很难办到?”
“并非难事,但……”
“那就这么定了,你若是不愿,大可以离开。”
“属下遵命。”
她那时咬了咬牙,终究是认命了,她怕百里与归真的就此抛下她。
心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疼让云若红了眼眶。
她虽然失了记忆,但那几年待在百里与归身边,最得百里与归欢喜,而百里与归待她也极其亲厚,对她来说,百里与归不是亲人更甚亲人。
可是这连顷哪来的荣幸,主子竟肯面见她。
云若抬眼看了那边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多半是废太子的缘故吧。
雨水确实很凉,如她的心般,凉的彻底。
云若没有去捡伞,只靠着这雨淋灭她心里不该生出的希冀,
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怎么可能是百里与归的亲人。她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她活着,只是为了帮百里与归办事杀人,别的不可想。
以前云若时常跟在百里与归,应该是因为从小跟在百里与归身边的缘故,失去记忆后,只有百里与归才让她觉得心安。所以,她对百里与归的一切都格外敏感。
云若别过头,看着长相稀松平常的连顷,不知为何心里生闷,总有种冲动想掐死她。
但现在她知道,连顷她动不得。
仅仅是为了主子能够偿给这废太子一点点的情分,她照样动不得这盘棋里毫无意义的棋子。
百里奚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见云若拎着连顷回来时,云若惨白的脸色有些异样,眉头渐渐舒展,将心底那人都抛之脑后,他此刻只觉新奇,他从未见过云若亘古不变的冰山脸上在因为除了与归以外的任何人出现过其他情绪。
但这是危险,而非投缘。
“麻烦你了。”倩女江湖:大神跪好让我抽
倘若再一昧的忍让,他就不配以百里为姓。
纵使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纵使天下人都唾弃他,他也要跌入权谋,搅云雨,覆山河!
*
皇宫的另一角落,鲜有人踏足,险些被遗忘。
百里与归沿着记忆找到了儿时栽在宫中的小树,原本记忆中随时可能会死掉的扶桑树,现在枝头已压过了宫墙,只不过今年寒潮太冷,这树蜗居深宫又无人照料,不像盆栽里娇养的扶桑尚在花落,整棵树都光秃秃的,死气沉沉。
“青哥哥,与归回来了。”
这是她劫后余生,哭着闹着要去找青络时,花显让她种下的,花显说,若是树能活下来,青络就还活着,那时她心怀忐忑一铲一铲挖开这深宫的地面。
尔后跪在树前虔诚的似教徒许愿,可如今树活着,百里与归却早就不是十一岁的小儿了,也不会再痴痴的祈求上苍放青哥哥回来。
她是长大了,自十一岁那年,她就知晓何为责任,也知晓了何谓恨之入骨。
树枝没有能力为百里与归遮风挡雨,却在宫闱之中,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替她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百里与归抬起柔夷覆上粗糙的树面,定定的看着扶桑树上杂乱的刀痕,随后垂下双目,许久才说,憧憬回忆皆有:“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旭日朝阳,将要跃出东方,日光移耀,扶桑挪到栏上。
倾斜着伞身,百里与归在风中,仿佛听到花开花落的声音,还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一次,她不逃了。
青络,我回来了。
凄厉的笑绽在唇角,百里与归霍然转身,离开了这个深宫之人不轻易踏足的僻静之地,离开了一直等着青络的扶桑树。
雨水更狂烈了,和着风,将百里与归一次次拖入无底深渊。她也不知道,她的光明会在何处等着她。
她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值不值。
*
御书房
许泽正弯腰点上帝王桌案上的红烛,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跪下行礼,帝王却未让他起来,依旧低头专心批阅奏章。
小太监面露为难的抬头看了一下正在批阅奏章的帝王,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他此举不合规矩,可这毕竟是个机会,若错过了,他这辈子怕也出不了头了。
许泽领了帝王的意思,把手中的火折子熄了,身子一扭一扭的走到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