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关系把话递进去,再曲曲折折传出话来,说樊红雨在厅级岗位锻炼时间太短,提拔副省级不符规定;宋远冬长期在内地任职,需要换个新环境全面发展。
两棍子打得宋家灰头土脸。
分析起来人家说得不错:别的不比,拿传统家族“三驾马车”来说,詹印在边陲工作了多少年?临了还得到沿海省份完善履历;吴郁明当了五年市.长,市.委书计干到一半又去经信委;方晟更是一步一个脚印,你樊红雨凭什么做几年厅.长就想提副省级?你宋远冬凭什么原地不挪窝地逐级往上升?
可宋仁槿毕竟做出牺牲,多少总该得到些补偿吧?再递话,没有回音了。
还有詹家同样郁闷。
詹家第二代两个儿子都死得早,新生代子弟里除了詹印出类拔萃之外其他要么在央企、要么经商,可以说偌大家族就靠詹老爷子和詹印一老一少撑着。
随着几位老爷子相继倒下,老一辈里就剩白老爷子和詹老爷子。白老爷子体格健壮且注重锻炼;詹老爷子则年纪相对轻些,近两年不时生病,心里惕惕然自知离大限不远,本想趁着能说能动帮长孙把道路铺平,不料从内地到沿海愈发坎坷起来。
在朝明市虽说捞了个副省级,这个市.长当得既憋屈又窝囊!
一方面詹印在经济建设方面真的不行,以前空降边陲为官,那边的大环境决定了维稳是第一要务,经济主要靠财政贴补,根本无须多花心思,换而言之只要不出事就是大功一桩;朝明却是唯经济论,从市.委到市正辅成天把gdp挂在嘴边,逢会必提招商引资、优化投资环境;市领导主要任务是白天忙于剪彩、出席商界活动,晚上陪资本大鳄、商界重量级人士吃饭,詹印是浑身不自在,处处感觉别扭。
另一方面爱妮娅和朝明市无形洒下的大网将他困得寸步难行,上面处处受束缚如履薄冰,下面没威信没号召力,很多想法和措施得不到落实。没办法,他在秦川时间太久了,养成根深蒂固的观念和习惯,免不了跟身边干部们磕磕碰碰,总之“尿不到一个壶里”。
为这事他已在詹老爷子面前吐露过好几次烦恼,实实在在的困境和挫折,詹老爷子也被说动了心,亲自出面打招呼请求换到东吴或临海——詹印实在怕了爱妮娅,惹不起躲得起总行吧?
殊不知这种困境如同方晟空降润泽的心情,都经过周密算计和策划,倘若“三驾马车”变成“三枚火箭”,那批远赴边陲锻炼的新生代子弟置于何处?
因此詹印越想离开朝明,越不可能离开;相反他要是干得顺风顺水,把方方面面关系都理顺了,恐怕有关部门就得考虑让他换个地方。
找了两个回合,詹老爷子终于领悟到这个问题,特意把詹印叫回京都,深沉地说这道坎非得过,不过不行,哪怕被爱妮娅打得不成人形,哪怕形象一落千丈卑微得叫人看不起,反正就在市.长岗位上熬资历,到时一根尺子量下来哪个敢怠慢咱詹家?你比吴郁明、方晟领先半步是事实,与沈直华、陈皎他们可以说并驾齐驱,要想改变这样的局面非得费很大的劲,除非你输给自己。
这样跳出来一说詹印也豁然开朗,自责说我格局还是小了,爷爷,就当爱妮娅是块试金石吧,磨砺我的性格,激发我的潜能,现在吃多少苦,将来绝对双倍偿还!
詹老爷子却摇摇头,说这样想还是不对。
呃,我错在哪儿?詹印想不通。
詹老爷子一字一顿道对爱妮娅你不该有任何怨恨,更不要说什么双倍偿还,体制内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许她是你下一个合作者呢?如果执著于报复,你就着相了。
詹印长长“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