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说完,又换大表哥说,“我前几天还听我一个政府的朋友说,你们那里要拆迁了,到时候拆了迁,赔你们几套房子,我看你舍得跑外地去。”
林母突然插话道:“真的要拆迁了?”
大表哥点头,“在规划了,只是说具体文件还没有下来,时间也没定。”
她这个大侄子事业成功,人也仪表堂堂,她平日里最是信服他的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要拆迁了。林木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连带着刚刚满肚子的气也消下去不少。
林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明朗了一点,这才赌气一般的道:“随便她,想出去就出去,最好不要回来给我添堵,我看到烦。”
林小靖也像故意跟他过不去一般,脆生生的回了个“好”。
眼看着林父又要生气了,大表哥忙劝道:“小姨父,你也别说气话,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要真的气走了,到时候大家都遭罪。”
说完,又劝林小靖,“你也别和你爸顶嘴,你爸有高血压,万一气出个啥出来,有的你后悔的。”
林小靖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有的高血压,我怎么不知道?”
林母回,“九月份时候检查出来的,还住了两天院,你爸还喊我不给你说,免得你听到了影响你学习。”
林小靖垂下眼睛,这会儿她有点愧疚了,她想说两句软话道个歉,可是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想因为一个高血压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看向林父位置上的酒杯,假装硬气的道:“那你为啥还喝酒?高血压不能喝酒。”
林父撇开脸,“我不用你管我。”
林小靖不想回话了,随便他吧,她想,反正是他自己的身体。
桌上坐的都是林母的娘家人,听到林父这么说,外婆首先就不高兴了,“我还忘了,你还有高血压,一会儿就别给他喝酒了,喝饮料吧。”
大姨也偷偷打量了这个妹夫好几眼。今天,他们一家闹的这么一出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原来看似乖巧懂事的侄女还有这么倔强叛逆的一面,还有她这个妹夫,平时唯唯诺诺的,没成想脾气也挺大。
她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妹妹了,年轻的时候挑三拣四,结果最后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这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虽然什么结果也没讨论出来,但确认了拆迁信息,林家两口子安心了不少,也就没那么纠结女儿要不要回来工作的事了。
吃过饭,众人各怀心思,该坐下来聊天的聊天,该打麻将的打麻将,只有林小靖,趁着大伙儿没注意,一个人偷偷摸出大门,这会儿正一个人往村外大马路的公交车站走。
她要回家去。
出了门,她的身心才轻松了一些,崩了很久的眼泪也决堤而落。
这些眼泪,也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让它们落下来,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给他们看到。
说她这人不孝顺也好心硬也好,她已经不在乎了,早就破罐破摔了,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就好。
这个季节,咋暖还寒的时候,正是渝州最冷的时候,又阴又冷,透进骨髓的一种冷,林小靖缩了缩脖子,身上穿的还是去年寒假前在学校外边的小店买的棉服。穿得久了,已经不怎么保暖。
她想,要不我先不回家,直接坐到城里去,这个时候,商场里的羽绒服应该打折了,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