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知……
绿盈林间,蝉鸣此起彼伏,鸟儿飞来,扑着翅膀一口叼住枝上的夏蝉,含在嘴上,叮叮当当的铃声由远而近,鸟眸看去稍远的树荫,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身影牵着一头老驴慢悠悠过来。
后面,还跟着捆这双手,却是一边四处乱看的黑裙女子,一脸兴奋,不时从口中探出细长的舌头,学着前面毛驴去卷地上的青草,咀嚼两下呸的一声吐到地上。
叮当的铃声停在一条河边,陆良生打了河水在岸边升火煮饭,看去不远一座石桥,摘下斗笠,放到一边,坐下来。
“有石桥,说明附近有村子或乡镇,或许可以探听这里是何处。”
草地上,蛤蟆捧着小碗,喝了一口茶水,哈出一口热气。
“为师猜的没错,该是进金州了,至于离那商雍城有多远就不得而知,对了,良生呐,有空还是多练练《乾坤正道》早日炼就金丹。”
陆良生理了理蓑衣上的叶片,一路过来数日,途中也没遇上乡镇没机会换身衣裳,兜里的钱也是不多,只得向山中一户人家买了这套蓑衣和斗笠。
听到师父的话,他笑了一下,搅动汤锅。
“金丹哪里那么容易,我也只是感觉隐隐有了这个趋向,不过说起来,师父,那日失去理智,浑身妖性而为,让我有另外一层感悟。”
“哈哈,那就好好感悟。”蛤蟆捧着小碗又喝了一口,一只蜻蜓飞来时,唰的弹出长舌将它卷入口中吞进肚里,拍拍白花花的肚皮,仰躺下来,看着阳光倾泻。
“妖性、人性,都要感悟了,还能坚持本心,说明你参悟自己道也就不远了。”
“那师父感悟出什么没有?”
“呵呵…..为师,什么也没感悟出来。”
蛤蟆道人看去一旁同样伸舌卷过河边飞虫的树妖…….老夫一生为妖,吃人无数,哪里有时间去感悟那些东西。
说着,懒懒的伸展四肢,打了一个哈欠。
“其实,不管做人还是做妖,还不如现在舒服。”
舀了肉汤盛进碗里,陆良生递给师父一碗,另一碗放到黑裙树妖手中,看着懵懵的表情,笑道:“谢谢师父教诲,我懂了。”
哧溜~
吸了一口热汤,蛤蟆抬起脸来……老夫都还没懂,他就懂了?
师徒两说了一阵,吃完午饭,收拾妥当,时辰已过了正午,陆良生练了一会儿《乾坤正道》,这才牵上老驴,过了石桥。
哇——
行了几里地,日头偏西,老鸦落在枯树嘶鸣,远远近近道路前方,隐约见到一处小镇的轮廓。
“别跑!”“前面的站住,转过身来!”
几声暴喝响起,四道身影持着刀兵从树林冲出,追着一人打了起来,呯呯一阵乱响,转眼杀进一片芦苇里。
戴着独眼罩的绿林客回头,打量陆良生,还有身后跟着的黑裙女子,听到同伴传来惨叫,哼了一声,转身追了上去。
陆良生牵过老驴继续前行,望去晃动的芦苇间,笑着摇摇头,拉着缰绳越了过去。
“想不到这里还有些乱。”
隔间里,响起蛤蟆的声音:“怎么不管?”
“这种江湖仇杀,管有什么用,都是自找的。”
走去远处的镇子,叮叮当当的锻铁的声音响彻一片,镇里带着刀剑的绿林侠客或结伴、或独行匆匆走过,数家兵器铺子生意兴隆,外面挂满了各式兵器,伙计裸着膀子与一名江湖人讨教还价,说急了,一旁肌肉虬结的铁匠,拿起手中刚成形的大刀劈在旁边的桌上,惹得周围过往侠客纷纷望来。
不远街道尽头,还有洒纸钱,吹奏唢呐的丧葬队伍哭哭啼啼的从这边过去,路过的商旅车辕纷纷给死者让道。
也有旁人窃窃私语。
“这个月第几个了?”“第六个了吧,去年也死了八人。”
“就说没事,往林子里跑什么。”
“多半是被鬼迷了心窍吧……不过听说,好像是狐狸精呢。”
“狐狸精?长的美不美?”
“啧…..你想去啊?那我跟着就去你家吃饭了。”
…….
“这镇倒是够热闹的。”
陆良生挪开脚下一片纸钱,叮嘱跟在身后的女子不要乱伸舌头,便是走去前面一家客栈,里面绿林豪客人声嘈杂,粗俗笑骂,挑逗唱曲的姑娘,引来一片口哨。
紧挨门口的柜台,顶着鸡冠帽,肥头大耳的掌柜记着账簿,陆良生想了要问的,上前拱起手。
“掌柜的,请问……”
呯!
不等说完话,一把厚背剁骨刀砍在柜台上,那掌柜抬起头:“什么收账,我店欠谁的帐了?!”
周围喧闹声、唱曲声陡然停下,盘踞里面的酒客大多都是三教九流,大多带有兵器,有人摸去桌角的刀剑,眯起眼睛,目光不善的望来。
陆良生瞥去一眼,仍笑着朝柜台的掌柜拱手。
“在下不是来收账的,只是过来投宿、吃饭。”
看着陆良生这副斗笠、蓑衣的打扮,话语客气,那掌柜收了刀,摆了摆手,又指去里面一圈。
“房间满了,饭也没多少,不过就算你想吃,这里没什么空位,都是刀口上吃饭的,还是不要打起来为妙。”
“哦,那行吧,掌柜的,此处可是金州商雍?”
那掌柜不耐烦的挥手,重新拿起毛笔,埋头记着账簿。
“是了是了,往北走二十里,就是商雍。”
陆良生点头拱手谢了一番,牵了老驴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