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嫩绿在茅庐上轻摇,房里一片安静。
灯火暖黄,看着红怜的笑容,陆良生将她手握紧,剥离恶魂凶煞,并非易事,其中可能会出现什么凶险,他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红怜选择相信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的,眼下,给红怜一点信心,只能暂时说一些宽慰的话。
“城隍周瑜该是不会骗我,若是不差,剥离凶魂,立庙供奉,有望塑造法身,再假以灵枝说不定能重塑身躯。”
感受到陆良生手心传来的温热,聂红怜望着他没有说话,垂在一侧的另只手,忍不住也伸过去时,一声轻咳从那边桌上响起,红怜连忙将手缩回去,将脸撇去一边。
蛤蟆握蹼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蟾眼来回瞟着对面一人一鬼,心里早就骂开了。
‘彼其娘之,打扰老夫美梦,叫过来就是看你们两个秀来秀去的?’
负起双蹼,走到桌沿盘腿坐下:“良生呐,立庙供奉,虽然稳妥,可时效太长,为师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陆良生松开女鬼的手,坐直身子,眼神半信半疑的看去老神在在的师父。
“真的?”
听到蛤蟆的这句话,那边的红怜也激动起来,起身朝短小的身形福去一礼。
“蛤蟆师父,你真有办法让我重塑肉身?”
“哼,老夫之话,岂能有假。”
那边,蛤蟆道人睁开一只蟾眼,看了眼女鬼,从桌沿站起来,走去窗棂,月色清冷,照拂整间小院。
“此法简单而直接,为师正好略懂其中奥妙之处,不过,需女子之身八具,以血肉为祭,
艮土之位,就阴木生门,此时立春,再过几日就是惊蛰,正好施法.......呱”
话语停了下来,不由想起岐山里,孤坟中的女人。
.......要是当初老夫早些得到此法就好了。
灯火摇曳,陆良生沉默下来,手陡然被一旁的红怜握住,她笑道:“若让我一人得生,反而害了八个无辜女子,妾身就算活了,也不会开心,何况当初在陈家时化作厉鬼,就已经杀了数个无辜.......”
“当日化作厉鬼,你被仇怨填驱使,并非你本心。”
沉默了片刻,陆良生拍拍她手:“放心,我不会做如此事的。”
书桌上的蛤蟆瞥去一眼,哼了哼,转身抱起水杯咕噜噜喝了一口,舒服的伸腿坐下来。
“那为师也没辙了,就这样也挺好,没事给老夫唱个小曲儿,要是没你这小女鬼,往后再要是远行,倒是变得寂寞了。”
红怜捂嘴轻笑一下:“蛤蟆师父这才拿红怜当随意唱曲儿的啊。”
一旁,陆良生忽然起身,推开房门走去外面,既然师父这里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只能依照城隍说的那样来了,毕竟阴魂总有散时,就算他用灵气滋养,时日一长,也会被阴差责问上门。
‘仅仅像普渡慈航那般倒还简单,难就难在要剥离红怜的恶魂,一个人施法,恐有欠缺,师父是妖修这方面可能不是很全面,我这边老孙或许能帮上忙,正好将杨素也找来,他可能也懂一些这方面。’
院中走了片刻,不知不觉来到老松下站定,望去断崖外黑色中翻涌的云海,手里一枚玉佩翻来覆去,正是之前明月给他的。
陆良生手指一紧,激起法力灌注进去,顿时周围山头法阵运转灵气扑来,发髻都在风里飘散开来。
籍着栖霞山法阵的灵力,与距离几十里外的富水县隔空传音倒不是难事。
寻常人无法看见的灵气涌动,牵出一条线沿着延绵山脊,眨眼飞去黑夜中透着斑斑点点灯火的城池。
梆!梆绑!
深夜长街有着薄薄一层水雾贴着地上翻涌,后脖插着灯笼摇摇晃晃过来的更夫敲着梆子,边走边吆喝。
“夜深人静,小心火烛,严闭门窗提防盗贼、隔壁王生!!”
梆绑!
走过街口,声音刚落下,唰的一阵风从他头上过去,吹的差点一个踉跄扑去地上,两侧房舍瓦片都在哗啦啦作响。
县衙后院,暖黄的灯火照着屋中两人的人影投在窗棂,杨素正与对面的杨广说着话,大多关于栖霞山陆良生的,其中也有说起南征陈朝之后的事。
“此战过后,殿下要在陛下那里谨慎言行,持功而不骄。”“......本王不想和兄长抢太子之位。”
“殿下聪慧,怎的到此时糊涂了,太子虽然仁厚,可将来是要成皇帝的啊......”
杨素颇为喜爱这个从小机灵,想法朝前的晋王,加上这次领兵南下,与军中将领那是颇为默契,将来未必没有登大宝的机会。
“回去,殿下切记先和军中将领保持距离.......”
这时,他话突然停下,就在杨广疑惑的眼神里,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族叔,怎么了?院中可有什么不妥?”
杨广走在后面,跟着出来,声音里,站在檐下的杨素抚过颔下长须,抬手打断这位晋王的话。
“是陆良生。”
“陆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杨广急忙走到族叔身侧,睁大眼睛抬头望去院中这处夜空,目光扫过四周,什么也没有。
“陆先生在哪里?”
一旁的杨素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手,朝夜空一拱,颔下长须抖动。
“陆道友别来无恙。”
......
栖霞山上,握着圆玉的陆良生脸上也有笑容,望着断崖外的云海,轻声回道:“昨夜去了一趟天治城隍处,今日下午才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