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喝过几杯,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常伴君王左右,又有从龙之功,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唯有眼前这位比他小上许多岁的年轻人,能不惧他身份,甚至不嫌他所用法术多是至邪阴损。
说了两句漂亮话后,杨素想起去年秋时,陆良生说过今年会来京城的事。
“陆道友,去年你说来长安入朝,可还算数?”
书生点了点头,洒开双袖,敬去一杯。
“自然算数,这不在下一进长安,就托人给越国公送信了吗?”
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对碰一下,仰头喝尽,看着对面书生,杨素心情也颇为舒畅。
“既然道友来了,那我等会儿就入宫面见陛下,将道友入朝一事,尽快办妥。”
对入朝为国师一事,陆良生也是思虑了许久,去年既然答应,自然不会再反悔,何况国师也并非算官职,而是护一国之气运,福泽苍生黎民,与他初衷契合。
小半个时辰,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杨素将入朝要走哪些章程,该说的,也都说完,便告辞离开,出了客栈,马不停蹄的朝皇宫赶去。
.......
夜色降下,陆良生点亮灯火放去窗棂前的书桌,吃饱喝足的蛤蟆道人慢悠悠的爬上床,揭开被褥,一曲一拱的钻进里面盖好。
灯火摇曳,木栖幽飘过来,压着床沿低吟一声,姣好窈窕的身子朝前俯了一点,撑着下巴,看着火光照亮的书生侧脸,噘起红唇,在他脸上吹气。
“老妖,我们睡觉好不好?人家好久没抱着你睡了......”
“栖幽别闹,我还有事要忙。”
陆良生确实还有事要做,入朝为国师后,第一件事,还要将那五元上人提到日程上来,可自己一人肯定不够,凡间士卒过去只是平白送命,必须得找些帮手。
哼~~
栖幽看他目光专注,翘起脚在他腿上蹭了蹭,生着闷气转身翻去床榻上,抱着被子翻来翻去。
夜色渐沉,不久,房里也安静下来,月光落在敞开的窗棂里,洒在写满字迹的纸张上。
沙沙的写字声停下,陆良生拿起手中信函吹了吹上面墨汁,掐出指决一点,挪去另一张空白的纸张,后者,空荡荡的纸面片刻间泛起一竖竖内容。
‘随安、左千卫、燕道友、老猪、法净和尚......算上这边越国公、道人、栖幽,还有师......’
夜风挤进窗棂,书生望去发出轻微鼾声的床榻上,栖幽翻了翻身,轻声梦呓,踢踏开的被褥下,一坨黑影耷拉着舌头挂在床边,微微抽搐着四肢。
“......应该是够了。”
书桌前,陆良生拨了一下灯芯,桌上,几张信纸已折成了鹤,光芒摇曳间,扇了扇翅膀,引颈啄了啄纸身,齐齐飞出了窗户,冲去夜空,月色中化做几道流光,分散去了不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