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斜,照过褐黄的泥壤,沙粒在风里晃动,拂去枯草上随着草尖轻摇慢晃。
西沉的光晕之中,漫漫风沙在远方的方方尖尖的建筑蒙上了一层纱帐,甩着尾巴的老驴低头卷过枯草,晃着颈脖铜铃,呸出口中沙粒,继续驮着背上的书生悠闲的往前走。
按着羊皮地图上的路线,距离名叫君士但丁的大城不知还有多少里,若是用法术赶路就怕一晃就过去了。
大隋那边虽然担心,但陛下已有所成长,不能过多的干涉,就算做错了,往后再回去纠正,崆峒印在手,可以直接插手人间王朝更替了,这是人皇的权利。
陆良生收起手里的羊皮地图,这种简陋的路线看上一眼,差不多就能记下,随手一抛,羊皮图纸顺着风飘去后方,轻飘飘的盖在翻滚的灯笼草上。
目光还是看去周围,以及远方矗立在金黄沙漠中的建筑,方方尖尖,中原难以见到,让他感到新鲜。
吖儿昂啊啊~~
老驴甩动鬃毛,背后摇晃的书架,蛤蟆道人推开小门,举起双蹼伸了一个懒腰,拖着绳子踢腾几下小短腿奋力爬上来,解了腰间的绳子,绕过徒弟跳去驴头上,双蹼扒着一对长耳背对着坐下来。
“要为师说,那什么总督,直接杀了,这种人贪念旺盛,为饱贪欲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弃,你还给画像,哼,白白浪费笔墨。”
驴背上方,陆良生转回目光,看去师父的背影,随后望去前方:“师父怎么觉得我会没做?”
“嗯?”
蛤蟆道人原本还想说辞一番,顿时瞪大眼眶,颇为惊讶的转过身来,仔细端详面前的陆良生,翘起最边上的蹼头比过去,大声赞赏了一个字。
“好!”
“呵呵,师父说早了。”
陆良生抚过老驴鬃毛,侧身招手让后面的四个书生赶紧跟上,一人施了一个沐春的小术,让他们回复体力,旋即回过头来,笑道:“贪欲罢了,还不致死,每一个人都有的,只是刻意炫耀,而埋汰我大隋,便有些看不惯,小惩戒一番就是,让他涨些记性,东方国度可不比这边神力已无的西垂蛮荒。”
“你已经做了?什么时候?”蛤蟆眨了眨眼睛,歪下脑袋。
“给他画像的时候。”
想起上午给对方画的那幅像带来的小惩,陆良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到这边,总得要代表我大隋仪表,惩而不杀,也能显威仪。”
“又是你这烂好人的一套。”
蛤蟆道人坐回去,嘀咕一声时,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偏过脑袋,看去远方扬起的烟尘,蟾眼眯了起来,嘴角裂开露出狞笑。
“良生啊,你这烂好人当不成了。”
驴背上,陆良生偏头,数道烟尘在远方扬去天空汇聚成一道硕大的尘雾,朝着这边席卷过来。
跟着在走的四个书生感受到脚下的动静,张倜、赵傥急忙伏地侧耳倾听,还未说话就被王风一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还用听吗?一队骑兵已经过来了。”
顺着他抬手指去的方向,一队十多人的骑兵散布道路,踏着轰隆隆的蹄音蔓延而来。
“看到他们了!”
“杀了!”
烟尘卷去天空,下方狂奔而至的骑兵,为首那人看到前方走动的一行人,以及对方身上一眼就能记下的服饰,便知已经追上了。
对于那个东方画师,达埃尔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温和优雅,像极了来自上层的贵族,可惜总督提比斯要杀了他们,自己做为侍卫长只能执行命令。
毕竟,这是他的天职。
“准备——”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东方人,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抬起,暴喝一声里,他取过插在马侧的布兜,取出一柄短矛捏在手心高高举过肩膀。
身后,两侧奔涌的战马上,跟随的骑士也都做出同样的动作,尖锐的矛头倒映出一片森寒,仰去天空。
下一刻,有声音呐喊:“掷!”
前方的侍卫长加紧马腹,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抛,短矛唰飞离手掌的同时,背后十多支短矛齐齐投射而出。
远处,相隔两百多步的一行人中,陆良生温和的目光沉了下来,左臂向后一挥,宽袖‘哗’的抚响荡开,天空划过一道弧度落下的十多支短矛刹那间,被看不见的东西划拉向后,落去下方狂奔的马队。
呯!
一支短矛呼啸坠下,直接钉在达埃尔坐骑前面,惊得他一勒缰绳,战马嘶鸣,曲着前肢人立而起,后方的骑兵也跟着惊慌的勒停。
呯呯呯——
更多的短矛紧跟落下,插在道路地面,短柄都还余力不息的晃动,达埃尔惊惧的看着面前插了一排的短兵,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任何做到的,但总督的吩咐,不敢不做!
“再追!”
低哑的嘶吼一声,像是给自己,还有身后的部下壮胆,拔出腰间的刀锋,一夹马腹跃过地上的一排短矛,十余个骑兵互相对视一眼,紧跟而上。
“还来,这是真要杀我夺宝了。”
陆良生皱起了眉头,随手取过书架插着的几卷画轴之一,解开上面红绳,向后抛了出去,飞过四个书生头顶飞速展开,然后,落去地上,安静的躺着。
后方蹄音踩响地面,追击上来的卡拉布萨骑兵脚下,泥沙轰然翻涌起来,直接将其中一个骑士,连人带马顶上天空。
唏律律——
马匹惊慌长嘶,不停使唤的向四面散开,中间飞溅的泥沙当中,一道巨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