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忽然从噩梦中惊醒,石乾锋好像一下子明白许多道理。
夜幽沉如水,夜漆黑如墨。
石乾锋的心思却如玻璃一样澄澈。
石乾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恐惧,明白了自己的虚弱,开始正视自己的虚弱。
在祖先的俗语里有一句说得特别好,不过极少人明白他真正的含义------
无知者无畏!
或者用一个成语描述:血气之勇!
石乾锋的困惑因为这句话一点一点解开:
第一次,石乾锋无所畏惧地面对阿金特,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血气之勇。
自然,还因为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石乾锋是拿着必死的决心在和阿金特抗争,所以,无论是运气还是他自己的努力,总之他赢了。
就好像许多成年人都怕这怕那,有的畏蛇如虎,有的连大鹅也不敢靠近,有的最怕蟑螂或者一些不起眼的小动物......
可是两三岁的孩子却极少有怕的。
电脑里,手机的影像里,孩子徒手抓蛇,把大鹅等动物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视频随处可见。因为他们“无知”,因此“无畏”。
也因为他们心中没有太多杂念,没有太多的欲念。------那时候的石乾锋何尝不是如此,至少他只是想着“生存”二字。
可是现在不同。
此时的石乾锋心中太多的yù_wàng。
他想着球队好,想着球员好,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怎么给若熙宁·帝埃报仇,想着怎么把阿金特这样的人绳之以法......
太多,太多!
这些“yù_wàng”又相互交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不用阿金特动手,这无形的网就能让石乾锋透不过气。
好比安德·史丹利,好比杜勒斯,好比凌美媛,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根能勒紧石乾锋脖子的绳头。
自然,阿金特手中那一根是最厉害的,厉害到不用费一丝力气,就能让石乾锋差点喘不过气来。
石乾锋也想过放下。“鸡汤”很好,石乾锋这才觉得这句话的荒谬之处,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两种,石乾锋认为。
第一种是圣人,圣人自然是有开阔的胸怀,和恬淡的处世态度,他们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石乾锋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第二种,却无疑只能是那些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酸葡萄”理论。
这一点,石乾锋自己最有体会。
曾经,在生意场上,在谈判桌上,他也无数次这么站在“上帝视角”说服他的客户。石乾锋的口才了得,喝了这口鸡汤的不在少数。
可是现在,石乾锋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放下”两个字的分量。------或者没有千斤重,可是却连着血肉系着心,动一动,都会疼得石乾锋龇牙咧嘴。真正想要“放下”不说要了他的命,至少是能让他痛不欲生的。
何况,石乾锋现在根本做不了主,他只是“商品”。商品无从决定自己的价值,甚至无从决定摆到哪一个货柜。
决定不了什么时候下架,更决定不了什么时候被无情销毁!
唯一庆幸的是,劳云尘回来了。
或者是约翰森和俱乐部也做了一些工作,他回来的甚是及时。
虽说俱乐部和约文、约翰森等现在对石乾锋的照顾也算无微不至,就连难得露面的凌美媛,也和美女记者荀慧一起看了他一次,不过人之常情,东西方都是一个样子:病了,累了,身边总还是希望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哪怕是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就像每个人最无助的时刻,也总怀念那些小伙伴,最亲的亲人一样,在事业上他们恐怕帮不了我什么,但是想到他们就是一种慰藉,在身边就是一种暖。
或者阿金特又从中作梗,他们没有联系石乾锋的父母,也没有联系他的任何好友,劳云尘自然成了最理想的选择。
也真是。
这次回来的劳云尘好像变了一个样。------话非常多,非常温馨。
期初石乾锋只是单纯以为劳云尘就是怕自己闷了,烦了,多想,多劳神,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石乾锋还对此玩笑道:“劳指导这真的是要改当指导,卖鸡汤啊!”
劳云尘心情畅快,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又道:“这半个多月不是解说,就是培训,总之就是说说说,脚几乎没有触到一下皮球,这嘴皮子倒是快要磨破。”
石乾锋心情也好不少,笑道:“还是这里好吧!”
劳云尘一怔,随即爽朗一笑,道:“就当是调剂吧!”石乾锋心里明白,劳云尘是一个成家立室的人,手头多一份工作,多一份收入,他总是不会主动拒绝的,这也是当初石乾锋并不想把他限制住的原因。
石乾锋继续玩笑,道:“别啊,你调剂自在了,我可就难受了,我还是想喝真正的鸡汤。”见劳云尘有些不自在,石乾锋赶紧道:“都说药补不如食补,我相信没有比劳指导是手艺更能起作用的了。”
劳云尘也干脆,笑道:“你不说我也差点习惯了,这一段天天在外面吃,都不习惯自己动手了。”边说边打量着冰箱,无奈道:“你啊......看来还得走一趟超市。”
走出两步,又道:“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出去散散心,这样对你的病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人啊,就怕闷着......”
石乾锋苦笑道:“算了,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要是再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