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本是蒙古女子,棋艺相当粗浅,最多也就算是入门级别,平日里用做消遣还行,若真是遇到国手大家,一定会败的相当狼狈。
虽然吴三桂是个军汉,但却一点都不粗鄙,虽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fēng_liú才子”,棋艺一道还是有些功底的,但他却不敢真的赢了布木布泰。
一盘棋下了很久,虽落子甚多,棋盘上的局面却杂乱无章,完全就是随手应付。
好在执黑的吴三桂和执白的布木布泰心思都不在棋盘之上,各有各的算盘,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那就慢慢的耗呗。
当老太监海富带着顺治小皇帝回来的时候,布木布泰顿时心中雪亮,却明知故问:“怎回来的这般个早法?”
“回太后,原说是要晚些才能回来的,也不知怎的,摄政王突然从马上跌了下来,场面有些乱,唯恐出什么差错,就先带着万岁爷回宫来了。”
“摄政王坠马了?”布木布泰手捻棋子,故作平静的“随口”问道:“摄政王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
“摄政王体魄强健,想来应无大碍。”
“嗯!”布木布泰发出一个很随意的声音,就好像她真的很关心似的:“摄政王是我大清柱石,身系家国天下,纵有微恙也是大事,让太医院去帮忙瞧瞧。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半支没有用完的百年老山参,再取一副熊胆,一并给摄政王送过去。”
“嗻!”老太监躬着身子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多尔衮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上跌下来?
若仅仅只是寻常的坠马,又何至于急急慌慌的把皇帝带回来?
肯定是出大事儿了!
吴三桂心中雪亮:一定是布木布泰抢先动手了,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现在的多尔衮到底怎么样了,他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就在吴三桂心思电转之时,布木布泰继续说道:“礼亲王、庄亲王他们知道消息了么?”
老太监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还不知道吧?要不要奴才去通知他们?”
“告知两位亲王一声也好,若真有什么事儿也好帮衬一下。”
“嗻!”
此时吴三桂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毫不犹豫的投子认输:“太后技艺无双,臣甘拜下风。”
太后微微一笑,气度从容的看了看那盘残棋:“哀家素知平西王是当世国手,怎么如此轻易就投子认输了呢?看来你这心思不在棋局之上吧。不过这样也好,身为国家重臣,就应把更多的心思用在朝廷大事之上,这棋艺手谈不过是做个消遣,万不可沉迷其中。”
“臣铭记太后教诲。”
“哀家也乏了,你告退吧,回去之后好好的思一思想一想,哀家还想着能和你平西王同始同终呢。”
“太后恩宠之隆,纵臣肝脑涂地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当布木布泰端起面前的茶盏之时,吴三桂赶紧躬身告退。
吴三桂刚一离去,布木布泰马上站起身来问那老太监:“多尔衮到底怎么样了?”
似乎永远都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老太监海富笼着双手说道:“已死。”
“他……他……真的……真的死了?你确定吗?”刚刚还从容不迫的布木布泰紧紧抓住老太监的胳膊,似乎只要一松开他就会溜走似的,活像是个闯了大祸的孩子:“你真的确定他已经死了吗?”
“千真万确。”
“那就好,那就好。”布木布泰的双手在不停的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你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吧?”
“奴才做事素来滴水不漏,太后还并不放心吗?”
“放心,放心,你做事我最放心。”
“不要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了,接下来才是真正艰难的时刻。”
以刺杀暗算的形式杀掉多尔衮,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最要紧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多尔衮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独的人,而是一个集团一个体系。
多尔衮已死的消息一旦传播开来,必然掀起滔天巨浪,这才是真正的决战时刻。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布木布泰很快就镇定下来,脸上透着一抹病态的潮红:“委任大贝勒吴克善暂代九门提督之职,接管京城防务,隔绝内外交通,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诏苏克萨哈进宫!”
“命索尼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八百里加急,命鳌拜立刻率兵回京。”
布木布泰不停的调兵遣将,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将自己所能够调动的资源全部调动起来。
片刻之后,礼亲王代善和庄亲王济尔哈朗紧急进宫,也不知和太后商议了些什么,就又急匆匆的离去了。
“刚刚得知”摄政王多尔衮“病情危急”的布木布泰亲临王府去“探望病情”,亲眼看到多尔衮早已僵硬的尸体之后放声大哭。
老成持重的礼亲王代善在悲痛之余,本着“稳定局面”的考虑,严密封锁消息,只是对外界说摄政王多尔衮“偶染微恙”“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驻守西大营的岳托已经赶回来,带着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连夜搜捕,据说是在缉拿“乱党”。
一直过了十几天,真正稳住局面之后,才公布了多尔衮的死讯。
按照朝廷的说法,多尔衮是因为“积劳成疾”“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