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轻柔调集皂吏们,将女监最大的空房间收拾出来,大批粗布土布往里面运,除了陈娘,还筛选了女囚中的针线好手十名,预备下剪裁缝制的所有工具,数支火把照得里面大亮。
因为魏轻柔有言在先,需要不眠不休地赶制,辛苦自是不用说,但这是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表现好的可以减免押期。
所以,女囚们争先恐后地报名,能进到这个屋里的,都不由自主地挺起腰板。
沈芩向她们略一点头“今儿个把大家聚到一起,是要赶制一批衣物,也是在疫病中保护自己的方法。话不多说,下面我用纸做示范,请大家剪裁出口罩、隔离衣、手套……”
一边说,沈芩拿纸撕了几下,再用水粘起来“要这种,帽子上衣下裤全都连在一起,帽沿要留空双缝线,可以往里面穿绳,大小按男人尺寸做。大家看明白了吗?”
女囚们立时傻眼,这……算……衣服么?
“大家不用多问,这些衣服用后即焚,所以越省布料越好,”沈芩耐心解释,转了几圈以后惊奇地发现,陈娘竟然已经裁出大致的衣样,“大家可以看一下陈娘的手艺,她做的正是我要的!”
陈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乱地看着沈芩,涨红了脸。
女囚们围在陈娘身旁,看明白以后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赶制。
“口罩,是这样的,要把脸都兜住,做工粗糙一些也无妨,这也是用完以后要焚毁的。”
“手套,是这种的,一部分比较厚实,需要耐磨做力气活的;另一部分可以轻薄一些……”
沈芩发现,不管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空多诡异,陈娘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小样,而且还能指导其他女囚如何提高效率。
“这样,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赶制一百套口罩、衣服和手套,陈娘负责所有的调度和物品发放……如果有人存了私心,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花桃大人明察秋毫,一经发现立刻送回,押期延后。”
女囚们整齐答应,忙得热火朝天。
……
重生之爷太狂妄了
钟云疏的宽袖突然垂落,惊讶地凝望着沈芩“你……真的,这么想?”
沈芩难得看到钟云疏活见鬼的样子,耸了耸肩膀“当然,如果钟大人官复原职以后,能记得把我带出去,小女子不胜感激。”
“没有怨恨吗?”钟云疏把轮椅滚到沈芩面前,问得小心翼翼。
“……”沈芩被问得有点懵,百感交集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怎么说呢?爹爹常说,人生苦短,自苦最苦。凡事只要想着得到了什么,而不去想失去了多少,什么坎都可以熬过去。”
“现在确实忙碌,因为你一句要救,我就更忙五倍。”沈芩实话实话。
钟云疏注视着沈芩清澈的眼瞳,忽然惭愧起来。
“可是,比在疫亭忍饥挨饿,窝在墙角担惊受怕要好得多,”沈芩浅浅一笑,“现在至少想吃就有得吃,衣服干净又暖和,休息有床榻。整个女监都在按我的要求,在赶制衣物、用来对抗疫病。”
钟云疏回想起沈家曾经的风光,在心里咀嚼她刚才说的话,突然鼻子一酸,心疼不已,她原本不必经历这一切。
沈芩看清了钟云疏眼中的怜悯和不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钟大人,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医术世家的家训不该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吗?可是沈家祠堂最大的牌匾却是知足常乐。”
“……”钟云疏坚硬许久的心仿佛被一针戳漏了,眼中像亮起一簇小火苗,掷地有声地开口,“官复原职以后,我不仅要把你平安送出去,还要为沈家申冤。”
君子不诺则已,一诺千金。
“谢过钟大人。”沈芩端正行礼,虽然在原主记忆中找不到沈家蒙冤的始末,但是从钱李氏愤怒的咒骂中,也能知道一二,大邺里多少盘根错节的利益争斗,才能无视数以万计的灾民性命,酿成这样惨烈的冤案?
一时间,即使坐在轮椅上都腰背挺直的钟云疏,在沈芩的眼中心底,更像坚韧果敢的斗士,自带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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