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洛斯的计划里,朗格堡的局势原本很快就能得到稳定。
老城主会“自愿”让出自己的爵位,离开这座城市,新的城主会在人们的拥护之下开始掌管朗格堡,没有任何人知道黑暗之处曾经有过的阴谋和协议。混乱和犯罪仍然会继续下去,或许过不了多久,拉里·欧文又会做出什么背叛黎戈尼帝国的事情,但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帝都的那些贵族都不必再为这座位于边境的罪恶之城担心。
事情原本应该按照计划进行,然而在今早,欧文家族却传出了伯爵死在自家宅邸中的消息,
伯克朗的人必须做到在暗处把控局势,隐藏自己的存在,将帝国的所有变化修饰得顺其自然。现在,欧文伯爵一死,整个朗格堡上上下下都在猜测那个杀死他的凶手究竟是谁,各种阴谋的论调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和平息流传在街头的谣言相比,处理走私案反而变成一件轻松的差事了,而整件事最糟糕的地方在于,卡洛斯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欧文伯爵。
搜集情报,掌控局势是伯克朗的本职,而现在,卡洛斯所负责的城市不仅局势出现了动荡,应有的情报还模糊不明,这是绝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天亮之后,那具不久之前还躺在欧文家族宅邸里的尸体就被送到了墓园旁的那栋小楼的地下室里。昏黄的煤油灯照亮了欧文伯爵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在他身旁的两个人面色不善地注视着他,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而是一块发臭的腐肉。
“你能看出点什么?”卡洛斯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莫勒蹲下身检查那具尸体。
“凶手的手法很老道,看起来是一击致命,用的武器是锋利的长剑,”莫勒将尸体翻了个身,指了指那道后背上的伤口,“剑刃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透了。”
“有什么东西灼烧过他的伤口?”卡洛斯对死尸应该呈现出来的样子并不熟悉,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看得出来那道伤口的状态有些不同寻常,“他流的血恐怕不少。”
“这是附过魔的武器才会留下的痕迹,”尸体背上的伤口边缘翻卷起来,呈现出焦黑的颜色,莫勒很少在黎戈尼帝国有人的身上带着这样的伤口,毕竟帝国的剑士都是一群守旧到有些死板的家伙,在他们看来,依靠魔法师的把戏增强自己的实力是一种卑鄙的行为,“估计是萨莱帝国的人下的手,他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会被杀掉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一半,莫勒忽然收了声,从见到这具尸体开始,他就隐隐感到了一丝熟悉,而这道被灼烧过的伤口则终于让他想起了熟悉感的来源。在拉里被追杀的那天夜里,莫勒在巷子里见到了独自一人对付整个侍卫队的阿诺德,在那时,他手里的那把剑曾经给莫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武器就有着类似的附魔效果。
“怎么?”卡洛斯留意到了莫勒脸色的变化,“你知道些什么?”
“先把这件事交给我吧,老板,”莫勒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已经大概知道现在应该去找谁聊聊了。”
在怪人聚集的乌利巷深处,坐在占卜屋之中的阿诺德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占卜屋里的光线总是很暗,这样一来,坐在暗处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飘忽不定的幽灵。阿诺德曾经听说过某种能让人的皮肤,头发和眼睛褪色的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一生都不能走到阳光之下,否则便会像被诅咒的魔物一样被灼伤。在许多家族,这样的子嗣一出生就会被抛弃,即便他们能有幸存活下来,也很难像一个寻常人那样生活。
但在面前的少女身上,阿诺德没有感受到什么仇恨或是悲苦的气息,事实上,他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我做到了我承诺的事情,”将那枚戒指放在桌上,阿诺德看着少女,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现在轮到你了。”
“你的效率很让人惊讶,我原以为我还得等上一阵子,”少女拿起那枚戒指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随后笑了笑,将它收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萨莱帝国的政变根本就不是偶然,其实早在那位被夺走了王冠的国王继位后的几年里,许多人就已经开始对他的统治心怀不满了。”
“你说的根本不是实话,”阿诺德几乎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她的说法,“他是萨莱帝国历史上出现过的最优秀的国王,人民爱戴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人民爱戴他,但其他人呢?”少女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表现出恼怒,她心平气和地说了下去,“贵族们也有自己的利益,而一位大公无私,甚至试图动摇各大家族利益的国王,可要远比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无能国王要不受欢迎得多。”
这一次,阿诺德没有再出声反驳。
从民众的角度来看,阿诺德的父亲毫无疑问是一位优秀的国王,他做了许多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事情,甚至曾经试图削弱贵族的特权。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不考虑民众的愿望当然是危险的,但更危险的,是惹恼那些手握重权的庞大家族。回想起来,阿诺德也发觉父亲的许多观念太过激进,他有着巨大的野心,想要让萨莱帝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变化是好事。
“在政变前夕,萨莱帝国的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