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格兰迪,相较于这个普通的名字,倒是那天夜里,年轻人冷淡但又高傲的神情更让考官印象深刻。坐在桌前,考官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这个名字之上,却拿不准究竟要不要在这个名字下划上代表着入围的横线。如果单论实力的话,独自杀死了两名骑士,又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突袭萨莱帝国营地的年轻人无疑是优秀的,然而他隐隐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上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东西。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都能看得出,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他很危险,而且不会被任何人所掌控。
但伯克朗里已经有足够多危险的家伙了,再多一个不稳定的元素,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样想着,考官终于提笔,在那个名字之下画了一条横线。
坐在弗罗纳城小酒馆之中的阿诺德,终于久违地体会到了些许的归属感。
对于一个流亡者来说,谈论归属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阿诺德早就没有了家和故乡,也远离了自己的同胞和亲人。然而人终究是一种很容易培养起习惯的动物,才不过只在弗罗纳城的黑街生活了几个月,小酒馆混杂着酒精和烟火气的恶臭似乎就已经根植在了阿诺德的记忆之中。坐在柜台前,阿诺德只觉得前几日因为暗杀而一直留存在他脑海之中的紧张,以及漫长旅途的落下的一身风尘都被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闲适。
这样不好,一个时时刻刻被追杀着的人要是放松下来,就很容易丢掉性命,阿诺德一边想着,一边却享受着这样短暂的悠闲。
“你向我承诺过,你不会随便让自己陷入险境,”相比起阿诺德的轻松,柜台后的希莉娅就显得有些不安了,她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恶狠狠地将杯子放在了他面前,“我帮你搞到了考核的名额,而你呢?你却带了一身伤回来。”
“那是杀手的考核,希莉娅,想要取别人的性命,自己就不可能毫发无伤,”阿诺德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笑容,“没必要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希莉娅暗地里咬紧了牙,却也知道,自己找不出反驳阿诺德的话。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和酒馆的气氛格格不入的邮差走了进来,他四处张望着,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柜台的方向。
“西恩·格兰迪先生?”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邮差彬彬有礼地将信封递给了阿诺德,“这是寄给您的信。”
很少有人见过那个信封上的蝎子徽记,但阿诺德却很清楚,这是伯克朗的标志。顶着希莉娅关切的眼神,阿诺德拆开了那封信,然而只读了两行,他就平静地将信收回了信封,站起身来。
“我通过了考核,”阿诺德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希莉娅却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右手止不住地摩挲着那把匕首刀柄上的花纹,“今天我就要启程去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