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不吃肉,这是江湖中人的共识,缘何眼前这和尚就敢犯此忌讳?萧瑾辰有些好奇了。
只见这和尚虽吃肉,看着不太正经,但那身上的服饰却是讲僧才能穿的绿傧浅红色袈裟,就是有点破旧而已,和尚看着一行人,也不放下手中鸭腿,自顾自享受着,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不知这位大师是?”萧瑾辰对他身前依旧担任引路人的杨义说道。
杨义这人倒也是粗中有细,他低声道:“这位是法印大师,他是半个月前来到我们圣人村的,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来化缘的,便给他送了好些素食,然后法印大师便留下了,不仅如此,他还帮着我们医治了不少乡亲,后来混熟了之后我们才知道,法印大师和那些和尚们不同,他喜欢吃肉,所以,就成这样了,其实法印大师人很好的,就是可能比较随心吧。”
其实萧瑾辰对这个并没什么过于惊讶的,付瑶琴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她说那是她在一本小说上看到的,说是里面有个姓李的白衣僧人,这僧人佛法高深,只是他不仅喝酒吃肉,甚至还娶了妻生了女儿,在萧瑾辰心里,这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眼前这和尚吃个肉算什么!
萧瑾辰看着那和尚,笑着双手合十施了个礼,然后就开始招呼着其他人落座,杨义看着他们坐好,便很有眼力见儿的告辞离去了。
叶思韵坐在主位上,萧瑾辰和安静依一左一右陪在她身边,安静依后边依次是诛玉,梦琬中,何君琦,阮文启,萧瑾辰这边自然就是吴畏和箫青瑜两个小家伙了。
酒席很丰盛,正巧这群人出落阳郡城之前并未吃饭,这刚赶上,一个个自然都吃的很香,其实这也许是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难得的一顿丰盛饭菜了,五千人的西楚铁骑已于昨日出发,他们必须赶到进入南梁境内之前追上他们,大军开拔,主事的人不在可不像话,接下来他们要过得地方很多,沧州,禹州,淮南道安,渭,平三州,凉语郡,鸡鸣城,以及西楚同南梁的关隘红梅岭,而后便要一路向西,沿一条直线穿过南梁腹地,直达那距离北齐边境极近的遂平州赤霞城,日夜兼程的话大概需要两个半月到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没有被耽搁的情况下,否则半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到。
酒足饭饱,萧瑾辰刚想休息一下,便见那吃完鸭腿后又念了半个时辰经的法印和尚朝他们走来,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陈文伯给他说他安排的那位九品高手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可萧瑾辰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人,这下见这和尚要过来,自然也来了说话的兴趣,只是和尚的第一句话便把他惊着了。
“贫僧法印,受儒圣大人所托,特再此等候诸位施主。”
“咳咳咳。”萧瑾辰一下就给呛着了,刚还说没见到人呢,合着人家都陪了他们好长时间了啊。
“法印大师,您没说笑话?”
“阿弥陀佛。”法印和尚颂了声佛号,摇摇头:“贫僧从不打诳语。”
小孩子都藏不住话,萧瑾辰还未说什么呢,活泼的箫青瑜便问了和尚一个问题:“大师,我听说和尚都是不吃肉的,您怎么还吃肉呀。”
吴畏拉了他一下,小声道:“你问这个干啥,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法印和尚宽容道:“小施主无碍,贫僧既然敢吃肉,那便敢承认,万事皆缘法,既然这位小施主问起了,对贫僧来说便是一段因果,理应认真对待。”
法印和尚视线回到箫青瑜身上,双手合十:“不知小施主可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
“嗯呢。”箫青瑜点点头
“对贫僧来说,诸相皆为虚妄,食肉与否,其实不甚重要,我心中有佛,何处不见佛,我心中有法,纵食肉,又何处不见法,所谓佛法,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吃喝拉撒而已,贫僧也是人,自然也该顺应自然,做人如此,食肉亦是如此,小施主可明白?”
箫青瑜摇摇头:“可我听说无法不成方圆,既然你食肉,那这戒律岂不多余?我知道你们释家有大乘小乘佛法之分,一个是度人之前先自度,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度,前者不许吃肉,后者则是可食三净肉,好像是什么我眼不见其杀者,不闻为我杀者,无为我而杀之疑者这三种。那既然您吃肉,不知您所修的是大乘还是小乘佛法?”
“法是为约束教化,贫僧知教化,懂约束,戒律在心中,那这食肉,便只是表象了,至于小施主所说的大乘小乘,此两法皆是佛法,并无高下之分,佛法无边,恕贫僧不敢妄言。”
“小孩子不懂事,大师勿怪。”萧瑾辰及时打了个圆场,说实话,他也想看看这和尚究竟腹中有没有货,所以对箫青瑜的刁难,他也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的,但这才刚认识,关系还是处好点儿的好,要问以后再问,把这和尚激怒可就不好了,毕竟是位九品宗师。
“施主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小施主学识驳杂,在他这个年纪,贫僧自愧不如呐!”
萧瑾辰并未答话,只是笑着走过来捏了捏箫青瑜的圆脸,箫青瑜自是极为聪明的,毕竟是他萧瑾辰教出来的,不厉害还能行?
萧瑾辰正自恋,也就没注意到法印和尚额上的细密汗珠和他的那句轻声嘀咕:“这他娘的,这装个正经也太累了吧。”
叶思韵听到了,她眯眼看了眼法印和尚,和尚讪讪一笑,却是不敢说话了,山下女子果然可怕,这是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