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讲不讲道理,这个世间上总有很多事不讲道理。
两个江湖人口口声声地要讲道理,却因几枚铁片命丧朱家岭。
朱胜九、孙不平等人本欲劫财,连杀两命,却只得了两包铁片。
柳无风在朱胜九家明明白吃白喝,却要报纹银五十两的假账。
而我,只想学着柳无风的样子,用掰断筷子剔一剔牙,却豁了满嘴的血。撮着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儿,我愤而将筷子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这夜住在朱胜九家。
孙不平死后,朱家岭皆言厉鬼索命,人人自危。朱胜九媳妇也不再专心准备朱胜九的丧事,而是一直跪在佛像前诵念。
我见这些人各个神经兮兮,柳无风饭后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蒙头便睡,很快鼾声想起,惹得我不胜烦躁。
趁着月色,我出门闲逛。
风一吹,竟是一阵甚为熟悉的香味。
我当即四处张望,果然在朱胜九家的墙头上看见一个如雪玉兰花般的身影。她那半面倾城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另一半脸上的黑斑已经遮不住她绝世的容颜。
小月从墙头跃下,落在我面前,说:“果然是冤家路窄,在这种荒山野村竟然也能碰见你。”
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小月,只觉得很尴尬,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脸颊发烫,心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我觉得应该岔开这个话题。我问:“你的脸怎么又变丑了?”
小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变丑了?你嫌我丑吗?!”她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慌忙解释:“不,不是,我是说......”不知要如何解释才能化解这场尴尬。
小月噗嗤一声笑了,她用手揭开脸上的黑斑,露出了那张让我见之如醉的脸,说:“出门在外,总要装扮一下,省得碰见登徒浪子纠缠,徒增烦恼。”
我怔怔地看着小月,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真好看。”
小月一愣,忽然脸颊一片红晕,她用手一点我额头,嗔说:“何时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只觉得更加尴尬,低下头,恨不得转身跑开。
小月打量着朱胜九家的小院,问:“这便是死了人的那家?”
终于有了让我不觉得尴尬的话题。我说:“是。你怎么知道?”
小月说:“整个朱家岭的人都在议论此事,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哦了一声,再次陷入不知如何接话的沉默。小月问:“听说你们在查这事?”
我说:“是。”
小月又问:“可有头绪?”
听小月这样一问,我忽然有种失落感。我摇头回答,没有。
小月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幕,我也抬头。一壶玄月弯如钩,高高挂在无边夜幕之上。小月说:“你可听说过月亮弓?”
月亮弓?!
我问:“是月亮上射出的箭吗?”
小月说:“月亮上怎么会射出箭来?!那是一种像这弯弯月亮一样的弓,它比寻常的弓要小许多,但却有极大的威力,它搭着一种特制的短箭,十丈之内(脱敏)射穿人的胸膛。这种弓强度并不大,寻常人便可以拉开。”
我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小月说:“我只是知道他们是死在月亮弓之下,并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忽然想起孙不平与朱胜九曾杀过的两个江湖人,我说:“是不是他们杀的两个江湖人回来索命?”
小月说:“你竟然也相信厉鬼索命这样的无稽之谈?!”良辰美景,佳偶天成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回答我。
走进院子时,一个妖娆的妇人提着一盏枯黄的灯笼向我们走来。她体态丰腴,步履婀娜,柳叶般的双眉,高鼻梁,两腮还涂着淡淡的胭脂。她见我正在看她,随即冲我微微一笑,脸上盛开着娇媚的嫣红。我总感觉他那一颦一笑间向我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妖媚,足以勾魂射魄。
她从我们身旁略过,并未停留,却留下了一道浓郁的脂粉香气。
“风sāo_huò!”小月愤愤地低声骂道。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一盏橘黄的灯笼,随着她摇摆的步子在空中晃荡。
我忽然间感觉耳朵一疼,竟是小月揪住了我的耳朵。她满脸不悦,瞪着眼睛说:“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甩开小月的手,指着仍在回首凝视柳无风说:“他也在看。”
小月哼了一声,说:“他看我管不着,你看就是不行!”
这时,朱茂喜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说:“几位贵人来了,快到屋里坐!”
柳无风指着那个妖娆妇人的背影,问:“她是谁?”
朱茂喜说:“她是我们村的寡妇李兰花。”
小月瞥了她一眼,说:“难怪如此风骚。她是不是与朱胜九有染?”
朱茂喜阴沉着脸,低声说:“岂止是他与朱胜九有染,几乎全村的女人都与朱胜九有染。”
“什么?!”我一阵惊讶。
朱茂喜却慌乱地摆手,说:“没,没什么!”
柳无风突然问:“你媳妇呢?”
朱茂喜说:“朱胜九的事她受了些惊吓,我叫她回娘家去躲几天了。”
柳无风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月说:“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走?!不是要说到最初的地方看看吗?
“为什么要走?”我问。
小月说:“难道你要在此过年不成?”
离开朱茂喜家,小月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