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年十月初五,巳时,玉山,雨庐中。
躺在竹榻上的徐无病悠悠醒来,却见一张灿若桃花、娇若明霞的美人脸儿,正站在二尺之外,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慌,便想坐起身子,但徒觉胸口一痛,只好又躺下……
“无病哥哥……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老天保佑,你总算没事!”
见徐无病正以惊异的眼神盯着自己,慕容嫣笑容更甚,撅起了一张粉嘟嘟的樱桃小嘴,脆声道:“无病哥哥,你不认得我啦?我是小嫣啊……”
徐无病心中其实早已存疑,总觉得自己这位“贤弟”神态举止不象一个男儿丈夫,在昨夜的大雨中,替他擦拭脸上的烂泥之后,更是隐约可见一张女子的脸容。但他昨夜心系两人安危,无暇他顾,今朝乍见慕容嫣恢复女儿面容,竟是这般俏丽夺目!又突闻慕容嫣女孩子家的嘤嘤燕语,一时间,无病却怔在当场,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原来是……小嫣……贤弟啊!”徐无病轻咳了两声,低声应道。
这时,身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连我这个昏花老眼,都已看出来了,偏你这个木头人儿!还把个凤凰当雄鸡……”
慕容嫣笑道:“无病哥哥,多亏这位老神仙,把你给救过来啦!”
徐无病忙欲起身行礼,道:“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那垂钓老者袍袖微摆,一股浑厚的真力传来,无病浑身酥软,不能用力,便只得躺下,只听那老者说道:“尘世间的那些个虚礼俗套,我最是厌烦……我也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个垂暮之年的老头罢了。我自躬耕于草庐,不求闻达于诸侯……你们就叫我‘雨庐翁’好了。”
慕容嫣道:“‘雨庐翁’……不好听,我便还是叫你老爷爷吧……老神仙爷爷!”
雨庐翁笑道:“你这小女娃,嘴巴倒是甜的很!……”他用手指着徐无病问慕容嫣道:“你的这位小相公,哪来的一身妖气?”
慕容嫣红了脸,想要说话,但又不好接口,便只得别转头去……
徐无病忙道:“启禀老神仙,在下因突遭一只狼妖袭击,幸得此壶方化险为夷,只是贪恋壶中‘美酒’,竟一口吞下,怎料吞食之后便诸般难受……”无病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了那景行壶。
“不知老神仙所云妖气为何物,但料想与这景行壶有关……”无病又说道。
“什么老神仙嫩神仙的!你就不能和你家小娘子一样,呼我一声‘爷爷’?”雨庐翁行至无病身旁,一把取过了景行壶,嗔怪道。
“爷爷!”慕容嫣似喜又嗔,已羞得满脸通红……
徐无病心中感激雨庐翁救命的恩情,自不愿有丝毫的违逆,是以只得呐呐地叫了一声:“爷爷……”
“哎!……”雨庐翁长长地应了一声,笑道:
“若说老道的年岁,受你们一声‘爷爷’,也是绰绰有余了!今日,我喜得你们两位乖孙,甚好,甚好啊!”
雨庐翁把玩了景行壶片刻,捻须笑道:“此壶名曰‘景行’,作炼妖化灵之用,可惜年深日久,法力已尘封大半……你是从何而得?……”
徐无病当下便将那苏州城所遇,又跟雨庐翁说了一遍。
“果然啊!区区一个土地,手中又能有甚好物?只可惜好好一个灵器,直落得徒剩‘二星中器’之名,惜哉!”雨庐翁叹道。
慕容嫣眼睛一亮,说道:“爷爷,您是说我天宝阁所撰的《天宝名录》中,这景行壶位列‘二星中器’?”
雨庐翁道:“然也!这《天宝名录》于这天下诸般器物,均有详录,虽有阙漏之处,但仍不失为一部宏篇巨典……至于这景行壶么,若得家师施法,自可还它‘四星灵器’之名。今日以老道之修为,只可勉力做一个‘三星妙器’与你了……”
徐无病于雨庐翁之言,似懂非懂,只得拱手谢道:“多谢……神仙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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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雨庐翁远去,慕容嫣忽然问道:
“无病哥哥,你说,那日,你是在天宝阁中遇到的大白狼?”
无病便将那日自己被慕容吉诓骗到天宝阁癸院的地窖,又无意中取出景行壶收了白狼怪一事,向慕容嫣说了一遍。
这七日里,慕容嫣自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缘何逃出慕容府之事,都告知了无病。是以无病更不敢隐瞒,将自己如何打伤了慕容吉之经过,也一五一十地说与慕容嫣听。
慕容嫣叹道:“我四弟顽劣成性,爹爹与大哥都太过宠溺,我数次劝诫不听,这番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慕容嫣话锋一转,又道:“无病哥哥,你这‘太乙修身诀’尚未习练纯熟,左右无事,索性这几日,我们就隐居山中,你且好好地修炼吧……”
无病心下大悦,当即说好,他心道:“只要有你小嫣相陪,我便在这山中呆上一世,却也是最为快活之事!”
这草庐处于玉山山腹之中,周边为群山阻隔,四围人迹罕至。无病与慕容嫣二人便在这玉山草庐中隐居了下来……
白日里,无病或是上山采摘野果,打些野味;或是下水捉鱼,摸取螺丝……慕容嫣则洗衣做饭,烹制佳肴。二人煮水泡茶,以茶代酒,举杯共饮,不亦快哉!到了晚间,无病打坐修炼,慕容嫣则在草堂中另搭了一张小床,和衣而眠……
两人既相敬如宾,又无话不谈……有一日,慕容嫣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