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目蛇之所以被冠以‘毒王’的称号,是因为其全身上下,由里及外无一不带有毒素。毒性最致命的自然便属藏在毒牙之后的毒腺,其次,是流动全身的蛇血,以及脑后的蛇冠。”
柳叶息闻言一惊,视线扫过顾以岚紧闭的双眼,忙又问道:“那大师可能再看看公子的眼睛?公子眼睛似乎因溅入蛇血,不能视物,不知日后是否都有影响?”
泓一忙伸手掀开顾以岚的眼皮看了看,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布满了细细的红黑色血丝,隐隐有蔓延之相。
“要治愈你家公子的眼睛原也不是什么难事,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取了翅目蛇的蛇胆,配以几味草药,每日晨昏清洗一遍即可。草药谷中便能寻到,只翅目蛇却是少见。且此蛇最大的特点,在于其体内毒素会随着年岁增长而加强,寻常翅目蛇大多能存活二十余年。而咬伤你家公子的翅目蛇,少说也有三四十余年。”
也就是说,还要毒性强度相配的?柳叶息想起忽然淋了一身的血雨,整条蛇都炸了,蛇胆更不可能有了,忙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晚些时候贫僧先在谷中寻些草药,碾成药膏给你家公子敷上。待你家公子醒来,贫僧适时再根据你家公子自愈程度,配以药水清洗眼睛。只贰喜施主须知,少了翅目蛇胆,药水能有多大效用,贫僧不敢保证。”
这是怕发生医闹,提前打好招呼?柳叶息嘴角噙笑,恭恭敬敬冲泓一行了一礼:“泓一大师放心,贰喜省得!”
假如顾以岚真的不能视物,自己就分一只眼睛给顾以岚。如果做不了手术,那自己就是他的双眼。只是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泓一虚扶起柳叶息,上下略略打量一番:“贰喜施主也受伤不清,贫僧也为女施主把把脉吧。”
柳叶息摆摆手:“贰喜都是些皮外伤,就不劳烦泓一大师了。”
“无妨,不过把个脉而已,算不得什么劳烦。”
人家大师都这么说了,柳叶息也不扭捏,坐到桌旁由着泓一把脉。
不出片刻,泓一就眉头紧锁忍不住轻咦一声。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难道是诊出那么多医师都没能诊出的间歇性失忆症了?
“贰喜施主体内为何也有少量翅目蛇毒?”
柳叶息愣了愣,随即想起:“公子中毒后,我曾为公子吸取过蛇毒。但我并没有觉得哪里……”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到圆盘里的果子上,柳叶息恍然,“不过,方才我食用这果子时,尝不出丝毫味道……不知这是否便因蛇毒所致?”
“当真?虽然女施主救主心切,但翅目蛇毒何其剧烈,一个不好,便是两条人命啊!”
柳叶息努努嘴,当时情况紧急,自己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么多。
“也罢,所幸贰喜施主体内蛇毒量轻,配以数种祛毒草药连续服用半月,应是无虞。”
一听半个月后就能完成祛毒,柳叶息心头刚刚一松,又听泓一说想看看自己的口腔。柳叶息十分听话地张大嘴,让泓一凑近仔细看了看,然后就见泓一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只不过贰喜施主口中的味觉,怕是无法恢复了。”
柳叶息愣住:“……你是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味觉了?”这么随便看一看,就能确诊自己的味觉无法恢复,怎么感觉不太靠谱啊?
“翅目蛇毒极为剧烈,普通人本就触之即死。贰喜施主此刻仍能活生生的坐在贫僧面前,想来应是托了你吸入的蛇毒中,含有你家公子血液的福,压制住了你体内的蛇毒。”
原本柳叶息还沉浸在失去味觉,以后再也不能品尝美食的悲痛中,骤然一听泓一的后半句,感伤瞬间就被冲淡,并在脑中挂满黑线。
怎么感觉这泓一大师说话有点那啥,感情氪金到顾以岚这程度,连血液都有神奇的抑毒功效了?虽然不知道科学依据是啥,但大师这么一说,咱也就这么一听,反正当真就输了。
柳叶息起身,对泓一深深一拜:“无论如何,贰喜谢过大师此番救命之恩。”好歹算是半个救命恩人,拆台是不能拆的,“贰喜只求大师切莫将贰喜失去味觉一事告知第三人。”
“这是为何?”
“贰喜以为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就不必让公子挂怀了。”
泓一叹了口气,虚扶起柳叶息:“贰喜施主身为女子,衣不遮体终是不妥,且身上还有伤口,还是尽快换洗一番,才好上药。”说着,起身从柜子里取了套自己还没穿过的麻布僧袍和一瓶药粉递给柳叶息,“寒舍后面有一条春流,不但四季温度恒定,还有舒筋活血的功效,贰喜施主可自行寻一处稍作擦拭,切记莫要浸泡。”
一听有温泉洗澡,柳叶息心情大好,毫不推辞地接过泓一的僧袍:“多谢大师,那公子这里,便暂由大师代为照看,贰喜去去便回。”
抱着泓一的僧袍出了门,绕到寒舍后面走了不一会,果真看到一条隐隐有热气升腾的溪流。但因为不久前才遇到的青丝缠和四首四足巨兽,柳叶息对有关于水源及其周边,都还处于一种杯弓蛇影的状态。
柳叶息寻了根树枝,一路小心试探地走到溪流边。蹲在溪流边,透过乳白色微微泛蓝的溪水盯着水底看了半晌,即便反复确认了水中没有任何动物植物,依旧不放心地又用树枝往水底各个方位戳了戳。见溪流平静如故,这才略为放下心来,伸手去试了试水温,温度比指尖略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