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亮时,林涟漪不过睡了半夜,开门迎着阳光,顿觉刺眼,回头躲避。
“林姑娘,早啊!”
隔壁鲁友信也正出门,朝她打了声招呼。
“早。”林涟漪点点头,走出屋子,问道,“方谭伤势如何?”
鲁友信走上前,道“伤好了许多,你这做师父的放心吧。”
林涟漪笑道“你让他不必叫我师父了,若叫我跟他的对手方瑞打一场,定是熬不过半招。”
“哈哈,你就别管他了。这是他头一回参与三袖盛会,北林师兄们都以为他连第一关都闯不过,没想到这小子倒争气。”鲁友信说起这个颇为争气的方谭师弟,很是为他的成就高兴。
林涟漪边听着,边往外走,鲁友信跟上去,忙道“林姑娘要去用早膳吗?我给你带回来吧?”
林涟漪并不停步,微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吧。”她一转身,补上一句,“我还想去东林各位姐姐处看看,你放心吧。”
鲁友信还是迟疑,不放心地问道“可是十虹涧那些……”
林涟漪背向他,仰头悠然道“十虹涧怎么了?他们又不是第一批以异样眼光看我的人了,我习惯了。若是他们言语侮辱我,我便骂回去;若是他们用法宝伤我,这三袖盛会就别想继续参与了!”
鲁友信头一前伸,双目一瞪,惊讶不已。今日她竟毫无畏惧,与先前避事不出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林涟漪不管背后他惊讶神色,抬步便往路上去。
今日林涟漪心情大好,哪儿有十虹涧的人,她便往哪里钻。虽受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但正如她所说,挨骂就骂回去,以致后来十虹涧弟子看她的眼光越发愤恨,却是拿她没有办法。
下午最后一场比试,是十虹涧弟子和十虹涧弟子比试。
林涟漪看了前部比试名单,见还有如此“窝里斗”的好戏,哪里舍得错过,忍不住清脆地一拍手,然还来不及叫好,就被周围认识她的十虹涧弟子一阵白眼。
她不好意思如此引战,匆匆看了眼周围人群,便立即离去。
最后一场比试。
落日之光,晕染天际。
站在临霄峰如此高处,所见晚霞不同往日。
浓郁的云气本具一股冷意,却在鲜艳的夕阳之下燃烧如炽烈焰火,燎燎蒸腾,似天庭失火,迫近人间。
霞光由远及近,甫一望似霞衣渐变,再细视则云雾层叠似千重红纱,依层依叠地淡褪色彩,至身前缭绕的云气,又归于白日的飘渺白色。
天际红光,与我等齐。
晚日辉煌,可以歌泣!
看台之上,一位正道前辈,看模样也是极德高望重的,他站起高呼一声“十虹涧北山堂弟子聂雅亮对十虹涧南山堂弟子栾英姿,比试开始。”
场中十虹涧两名弟子彼此抱拳,各剑出鞘,剑芒大盛。看台中站起宣布的那位前辈还未坐下,场中已经法宝光芒交错,激烈的剑锋相击声不绝于耳。
场外围了一圈观战弟子,因双方皆为十虹涧弟子,又是最后一场比试,故弟子之中,有六成来自十虹涧。
林涟漪围在人群外围,却不是来看比试的,与之相比,时不时瞄两眼看台上更有意思。
看台正中央,复沄端坐;刘臻绝、殷览峰一左一右;其余师长前辈位于更旁。
今日张珅诒倒乖巧,站立在张承羽身后,认真看着场中比试,看其模样极是专注。
张承羽“大病初愈”,短短一日便恢复了往常气色,他目光落在场中,却不曾真的观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淬弦抱筝,站在殷览峰身后,眉目含笑,似旷野尽处的遥远,又似清立蟾宫的孤傲。她紫衣冷淡,明眸凝望比试二人,却似乎对他们的战斗并不很感兴趣。
林涟漪有感知,淬弦不止一次悄悄观察她,想必芈灵念被她下毒一事被淬弦知道了。
她林涟漪一介罪人,不好主动找上十虹涧人,只有在他们面前多晃几次;十虹涧处心积虑策划此事,现在就差制造假证一事了,林涟漪死守着,他们就不能下手,此事只能一直僵着。
若想此事有什么发展,十虹涧必会来找林涟漪,而且多半是由另一名护剑使来找她。
林涟漪暗暗觉得恐怖,她猜测,重伤程赴光,嫁祸韩朗嫣一事,十虹涧普通弟子恐怕根本不知晓。
这个曾经如日中天般耀眼的门派,随着镜花剑盛名的陨落,至今渐渐衰落,便如这夕阳一般,竭力燃烧。表面的灿烂之下,隐藏了多少隐秘?
“哇!”
不知场中发生了什么,内圈之中只一阵惊呼,随后一阵阵欢呼如波澜扩散,迅速传至外圈。
“里面发生了什么?外圈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栾英姿用了南山堂的大招‘映虹’,能发出此招,估计快赢了!”
“谁说十虹涧除了护剑使、齐声却、高秋鹰、高秋蜓就没人了?不是还有这么个能使用‘映虹’的人吗?”
林涟漪不禁好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准备找个千羽林弟子问问“映虹”是什么大招,突然有人抓起她的右手。
赤诚的暖意仿佛从全世界涌来,将她拥护在内。欢喜间,她以为天际烈烈红霞已经蔓延过来。
她第一刻,就了然身边为何人。
侧面而凝视,四目相对,无垠面庞上映着天穹红光,眸中除了红霞便是她。
看台上,张承羽被这突然爆发的欢呼声一惊,目光抖了一抖,似沉睡之人猛然惊醒,此刻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