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顾氏一听,一趔趄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搀扶住了。顾氏定睛一看,只见她那心肝儿的一双明眸溢满了盈盈秋水,泪珠如琉璃一般滑落在无暇的雪肌上,看她的眼神变了,竟然透着信任和亲近!
顾不得许多,“我,我的流儿。”坐在床沿,展开双臂就将谢清流纳入怀中,饶是她泼辣干练,却也架不住小女儿的一寸哀愁,心中像是生生被挖了一块。
她无法孕育子嗣,才嫁给伯远侯做了继室,谢清流虽是她继女,但生来没有母亲,是她一点点把这小囡囡喂大的。
多有贵族夫人说她心肠歹毒,用捧杀之计将谢清流养的无法无天。殊不知,她是真将这孩子视若己出,她要天上的月亮,恨不得为她摘下,她要肤若凝脂,为她寻尽各式良方,就算她要全天下最好的男儿做夫婿,她也一定会竭力办到!
“流儿,怎么了?你昏迷不醒近三日了,可真是吓死娘了。”
“我……”心中有一团悔恨的火,却不知道如何去诉说。
顾氏一叹,“好了就行,你父亲和哥哥一会儿回来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顾氏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擦了擦谢清流脸上的泪珠,“不哭不哭,我家流儿是天上的仙子,这泪珠如此珍贵,可不能一股脑儿的溢出来。”
“娘。”谢清流破涕为笑,以前顾氏虽想亲近于她,却总得不到好脸色,这当家主母竟然放低身段来与她逗趣,不知从前的她是怎么想的,竟会觉得这不是真心诚意。
“吩咐下去,今日让厨房好好备一下,晚上要有小姐最爱吃的珍珠丸子,芙蓉藕夹。”
“是。”顾氏身边的大丫鬟喜鹊也满脸喜气,眼角泛红,小姐能识得夫人的真心,她为夫人感到高兴。
“父亲和哥哥现在还没回来吗?”谢清流迫切的想要看见他们,确认他们还安好。
“你哥哥在西郊大营练兵呢,至于你父亲……”顾氏狡黠一笑,“还不是你求了百遍的事情,此事怕是要成了。”
何事要成?谢清流先是怔忪片刻,忽然了然,她心心念念所求之事不就是她和太子殿下皇甫炘的婚事!可这一世她又怎可能重蹈覆辙。
“父亲,我要去找父亲。”谢清流立马支起身子,就要起来。
顾氏连忙将她按下,“我的心肝儿诶!你赶紧给我躺下!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大病初愈,就是需要好好休养,外面天气又不好,你父亲马上就回来,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谢清流想了想,皇上赐婚并不是在此时,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你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等你父亲和大哥回来了再说。”
谢清流看着顾氏担忧的样子,乖巧的点点头,被泪水沾染的脸颊依旧是娇俏可人,乌黑的秀发铺满床铺,较弱又可怜,让顾氏心疼的捂住胸口。
顾氏看谢清流眼中忧虑,以为是她担心婚事不顺,“当今圣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未来太子殿下定然也不会广纳后宫,太子实乃难得一见的良人,从不与女子亲近,虽人冷了些,但他可是天之骄子。你也不必担忧,如今整个洛阳城的贵女谁有你身份尊贵,谁的父亲与圣上能是过命之交,圣上视你如亲女,你与太子又是青梅竹马,此事就算你不求,也定是你的。”
谢清流听后,心中却是苦涩,是啊,因觉这一切理所应当,自己上一世才为所欲为,阴狠毒辣,凡是接近皇甫炘的女子均无善终。
“娘,我有些累了。”
“好,好,你再小憩一下。”顾氏替她掖了掖被角,“谁都不可打扰小姐休息。”言罢,看了一眼闭上双眼的谢清流,心中稍安。
待顾氏走远,谢清流才睁开眼睛,轻轻唤起,“来人。”
一翠衣丫鬟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小姐有何吩咐?”
“柳裳呢?”
“柳裳姐姐,被,被夫人发卖出去了。”
谢清流心中并无波澜,还记得上一世,柳裳也是被发买了出去,她是又哭又闹的让顾氏把人赎了回来。
可那柳裳绝非好人,自己虽然善妒,可那阴狠毒辣的手段无一不是柳裳给她出谋划策,回头看此人,她竟然觉得,柳裳是故意引导……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名小红,刚入府尚未被赐名。”
小红这名字太过普通,看她眼神纯净,定是顾氏为她再次精挑细选的忠仆。“你以后就唤做流觞吧。”
“谢,小姐赐名。”流觞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嬷嬷应是教了你不少,你在我这处也不必太过拘谨。”谢清流朝她温柔一笑,让流觞惊讶万分,早就听说伯远侯嫡女谢清流脾气暴躁,性格刁蛮,可眼前这人却温柔如水,对她这个小侍女说话都柔声细气,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有些不确定了。
但无论小姐如何,身为奴仆定是要忠心耿耿的,如此才不算辜负夫人的重托。
谢清流只觉流觞眼睛明亮,眼神坚定,殊不知眼前这丫头已下定决心为她杀人放火了,“我想吃点东西,劳烦你去小厨房拿些过来。”
“劳烦!怎敢让小姐说这两个字!小姐且等着!”流觞心中喜悦,连忙跑了出去。
劳烦一词脱口而出,别说流觞惊讶,谢清流自己都惊讶了一番,自己就算想要改变,却也不可能对一个奴婢如此,用了劳烦一词,这到底是为何,她自己也想不通。
不多会儿,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