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队长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来到审讯室,高行已经在里面很长时间了,可以看出他的面容十分憔悴,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面对警方的审讯还不住地打着哈欠。
姚队长走了进去,示意正在审讯的警官先去休息一会儿,换他继续审问高行。
“小陈啊,你也出去歇会儿吧,我跟他好好谈谈。”
陈警官显得有些为难道:“队长,这……不符合规定啊,审讯犯人时必须保证两人以上的审讯犯人在场,这……”
姚队长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你是怕我揍他还是怕他揍我啊?你去吧,没事儿的。”
“哦,是!”陈警官像姚队长敬了个礼就把审讯记录交到了姚队长的手里,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姚队长看了看仍旧执迷不悟的高行,他把公文包放在一旁,顺手接了两杯水,一杯递到了高行面前,一杯放到自己的桌上。
高行捧起纸杯,一口就喝光了被子里面的水,还贪婪地伸出舌头刮着纸杯内壁上残存的水珠,直到舔干净才作罢。
他舔了舔自己干燥龟裂的嘴唇,用干哑的声音说:“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然后他紧紧盯着姚队长面前的那杯水咽了一口唾沫。
姚队长看着面前这个颓靡的男人,他合上了文件夹,把自己的那一杯水也给了高行。
高行接过杯子,迫不及待地把杯子送到嘴边正要喝,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他没有再次一饮而尽,而是小口地喝着纸杯里面的水。
平淡无味的水,此时对于高行来说就是是人间最甜美的琼浆玉酿。
姚队长抽出椅子,来到高行身边坐下,就像看着久违的老友一样看着高行,高行对于姚队长和善的目光显得有些警惕和拘谨。
他有意地避开姚队长的目光,低头看着手心里面的半杯水沉默不语。
“你的父母都是偷渡去英伦的黑户,靠给餐馆做洗碗工来维持生计,你从小就在贫民区里长大,连学都上不了,直到因为‘偷窃罪’被遣送回国。”
高行听着姚警官的话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放下了水杯紧紧握着拳头,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简短而略带怒意的话。
“我没有偷。”
姚队长招了招右手,示意高行冷静一些,然后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十字架说:“我知道,你给人擦了三个月的皮鞋才攒够了钱,又答应免费帮餐馆老板取一个月的牛奶作为交换,央求他帮你买一本《圣经》。”
“但是当你换了一身新衣服,戴着十字架,捧着崭新的《圣经》想要跟着周日的人们进入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教会的人却不许你进去,不禁把你赶了
出来,还诬陷你偷书。”
高行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无数个夜晚里他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那个噩梦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那群衣着华丽的信徒,嘴上说着:“godblessyou! (上帝庇佑你)”可对于来自异国的贫民,他们只有白眼和咒骂。
戴着最圣洁的十字,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教徒们,却在教堂的门前做着最肮脏卑劣的事。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 todisdead,上帝……已经死了”高行失神地说“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为什么他会容忍黑暗和邪恶的存在?为什么会让一个虔诚的小男孩无辜蒙冤!”
高行的情绪十分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但双手依旧被紧紧地铐在桌子上,他的眼中满是怒火紧紧地盯着姚队长手里面的十字架。
姚队长把手里面的十字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紧紧地盯着高行。
“你被冤枉的时候感到很委屈、很愤怒是不是?那你又有没有想过聂洋?他被你们害的身败名裂,失去所有。”
高行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他避开姚队长的目光,羞愧地坐了回去,用余光瞥着桌面上的十字架。
“他孑然一身地来到这座城市,又孤单一人地离开人间,当他投身熔炉的那一刻……心底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姚队长仰头长叹,聂洋纵身熔炉的画面又重现在他的眼前。
高行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我……没有选择。”
姚队长一听这话火气就更大了,他拍着桌子说:“什么叫你没有选择?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去选择别人的生死?你那些诬陷你的人有什么区别?他们把你遣送回国,但你能还活着,活着坐在这里喝水。”
姚队长怒不可遏地攥紧了高行的衣领怒吼道:“而你呢?你要了他的命!你要了一个孤儿,一个烈士子女的命!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屋外的天空震雷轰鸣,仿佛要把这片漆黑的云幕撕开一样,但这满天的乌云依旧遮蔽着昊日苍穹,瓢泼大雨顷刻降临,如同一杆杆长矛自云层中飞出,刺向大地。
高行怔住了,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姚队长的话。口中不禁喃喃道:“怎……怎么会?他,他……”
姚队长转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份淡蓝色的文件夹放到高行的面前。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我出去冷静一下,你看完了叫我。”姚队长说着,转身带上了审讯室的门,将双手撑在走廊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高行颤抖着双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翻了开来……
聂远航,男,汉族,燕京市三河区民警,在职期间积极上进、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