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将他们三人的影子印在门上,他每次打水经过都看得十分清晰,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等到他终于把水放满,毛氏已经哄着张宝睡着了,温柔的童谣和往日凶狠泼辣的毛氏一点也不违和,只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毛氏这样对他,大概现在已经算好了吧,毕竟他只是一个人人口中的野种。
张家的房子只有两间卧房,一间厨房,张万书夫妇住了一个房间,原本另一个房间是他住的,不过张宝出生后毛氏说这间房子要留给张宝,所以就把他挪到了厨房一个堆柴的角落。张寒用剩下的一点热水擦了一下手脚就休息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周围安安静静,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响起蟋蟀的鸣叫声。
第二天一早,“小寒这是去砍柴?”
“是啊花婆婆”,花婆婆微笑点头,等他走远后,老人才再说话,
“真是作孽啊,以前那张娘子都是在集市上买柴烧的,什么时候见他们夫妻二人去砍过柴啊”,
“娘啊,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又管不了”,花婆婆的媳妇在一旁劝她,老人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的孩子”,说完就由着媳妇搀扶回去了。
番阳镇离邻水城比较远,虽然不算偏僻但是也只是一个小镇而已,附近有山林湖泊,风景迷人。路上遇到同样上山砍柴的大人,也许是看他小小一个,所以一路上对他颇为照顾,还教他砍柴砍什么样的才好。
这座山距离番阳镇不远,平时那些砍柴人也大都是来这里砍柴去卖,所以相对于其他的山林比较安全,砍柴的时候张寒还看见几只小兔子,不过它们太小了,还是幼崽。
张寒背着两捆柴回去已经中午,刚到门口就碰见回来的毛氏。“怎么才砍那么点,这一点连一顿饭都不够烧的,你再去砍点回来”,
“是,母亲”,张寒回去院子里放好了柴又背着箩筐出去了,张万书看见了将人叫住,
“不吃饭了啊?”,张寒还没回话就被毛氏打断了,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家里都没柴了,不去砍点回来今晚怎么办?”,
“花几文钱去买两捆回来不就成了?干什么还让他去?”,
毛氏瞬间暴躁了,“买柴不用钱吗?最近店里生意不好,能省点就省点吧,再说你要是看不惯就和他一起去,整天呆在家里看你的书书画画,什么时候见你为这家里操过半点心”,毛氏一顿说下来张万书就蔫了,
张寒猜到会这样,紧紧了腰带,背着箩筐就出门了,路上经过玉家,他们一家人正在里面吃饭,饭菜的香味飘出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罗氏看见他在门口张望,出门给了他两个馒头,馒头还是热的,散发出一股甜甜的香味。
“好孩子,给你吃的”,罗氏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微笑地看着他,“这是云儿妹妹,云儿,叫哥哥”,张寒看着她怀里面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也正睁大眼睛看着她,“咯咯”,清脆稚嫩的声音仿佛天籁,
“云妹妹真好看”,罗氏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出来了,
“谢谢玉婶娘的馒头,我先走了”,
“嗯,乖孩子,路上小心,云儿跟哥哥说再见”,罗氏摆弄着玉云的小手向他招呼,张寒也向小娃娃摇了摇手才离开。罗氏看他走远了,才抱着孩子回去,
“那孩子真是可怜”,罗氏坐在凳子上给怀里的小人喂了一点米糊,孩子乖觉得很,听话地把米糊都吃了,
“等他大了就好了,你看着吧,就毛氏那性子将来铁定会将他赶出门”,玉大湖一边逗着闺女一边跟她说,玉通今年已经快八岁了,自然知道爹娘在说什么,他去学堂的时候也经常能听见小伙伴们说张寒坏话,骂他是野种,不过他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玉大湖对他很严厉,要是知道他跟着别人瞎起哄一定会揍他的。
“为什么?”,罗氏不解,
“你看她宝贝张宝那样子,她怎么可能让张寒留下来分他们的家产,估摸着恨不得把全部的东西都留给张宝,张万书那软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烂泥扶不上墙,让女人骑在头上这么多年,半点男人气概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母子二人都十分可怜张寒。玉通想到他不过只比他小了三岁但是身世却比他可怜多了,还要被毛氏辱骂,让他去干粗活。这时候玉云不知为什么突然大哭,几人都瞬间将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纷纷上去安慰这个家里的小宝贝。
张寒吃了两个馒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因为太累,他的额头和身上都是汗水,嘴巴也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微微发苦,等到他即将回到家的时候,本以为能歇一会儿了,却在门口遇见了毛氏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看,你生的贱种回来了”,毛氏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女子回头瞧见他背着柴和,立马又发起怒来,
“你太过分了,他才五岁你就让他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砍柴?再怎么说他也是张万书的儿子,你这么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毛氏冷笑,“你一个青楼妓子,引*诱我家相公在先,还偷偷生下野种,你都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我怕什么”,张万书站在门口不敢出声,女子被气得浑身发抖,看见他那懦弱的样子心里更加气了,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他。
“我不和你说,我今天是来看我儿子的”,说着也不理毛氏阴沉的脸色,转头过去帮张寒放下背上的箩筐,张寒看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