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药铺后院,没多做停留,直接上车往沈家的方向而去。等到了沈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院中还亮着灯光,家人在等待着他们平安归来。这灯光让人心里顿时一暖,浑身的疲惫和紧张都放松了下来。
听见车子的响动,风管家和谷婆婆满面的喜色掩饰不住,叫醒厅中正在打瞌睡的水苏去吩咐厨房里上夜宵。闷葫芦等人满身脏污的进了大厅报平安,取出药袋交给风管家。药袋里的血古藤渐渐的变了颜色,点点汁液也从鲜红变成褐红色,放置的时间越长,药效就会越差。
沈莫在背包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个靛蓝色香囊,上面用彩线绣着水漾的纹,围绕着中间的一只口衔花枝的彩凤。解开香囊后从里面掏出小小的羊皮卷,却是一张丸药和药浴的详细药方。她把药方交给风管家“风爷爷,药材已经齐备。制药的过程很繁琐,而且这药方不能轻易给人瞧,还请安排些信得过的老医师。”
风管家一并答应了,吩咐人把血古藤送到药庐中,暗中思忖究竟该安排哪些医师来帮忙。谷婆婆从沈莫掏出那只香囊的时候,眼神儿就变了,涌现出许多极其复杂的东西。良久,她开口说道“阿莫,这香囊怪别致的,给婆婆瞧一瞧。”
沈莫把手里的香囊递过去,“谷婆婆喜欢这个香囊吗?”
谷婆婆接过来香囊在手里把玩,不停的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绣着的一针一线既熟悉又陌生,尤其是那只口衔花枝的彩凤,是镌刻在骨子里的传承。她听见沈莫的问话,点点头“这图案倒是挺别致的,阵脚也很细密。”
沈莫嘻嘻一笑,冲着闷葫芦打了个响指,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蜡染的布包递了过来。沈莫一层层展开布包,里面是一支手镯。看样子颇有些年头了,手镯两端缀着两颗银珠,外层刻满了花纹与蝴蝶,因为长期佩戴磨的十分光润。
“给药方的老婆婆说了,若是也有婆婆喜欢这香囊,就把手镯送给她!”沈莫一边说一边把银手镯戴到了谷婆婆的腕上,还挺好看的。
谷婆婆抬起手腕,眯着眼睛瞧了瞧银手镯,缓缓说道“那她倒是还挺大方的!”仙妻有田
可是等她们回到家中,父母看到了妹妹那满竹篓的鲜花,狠狠的骂了一顿。摘花有什么用,花能当饭吃吗,草药能换钱,毒虫也能换钱,偏偏要去摘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野花,今天晚上罚你不许吃饭!
妹妹委屈极了,眼中的泪水珍珠一样落下来,滴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从那以后,妹妹再也没有摘过大把的花,只有在竹篓里装满了药材,腰间挂着的玻璃瓶中装满了毒虫之后,才会小心翼翼的选一朵漂亮的花,折下来夹在耳朵上,嗅一嗅那股清香。
因为采药,姐妹俩不知道在多少个山头摸打滚爬,摔过跤,掉过水,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为了捉毒虫,姐姐不小心被蜇到,整个手掌肿的像是猪脚一样,父亲请了郎中过来割开放血,再敷上捣碎的草药,足足十天才见好转。可即便这样,姐妹俩每天还得继续出去采草药捉毒虫,常常委屈的在山间大哭。
“姐姐,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不用为了吃饭而发愁就好了!”妹妹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限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姐姐像大人那样拍着妹妹,安慰她“一定可以的,等我们长大了,就能出去多赚点钱来养家。”
命运一定是这世界上最恶趣味的魔鬼!
当它给了你一架通往天堂的梯子,能够让你触手可及那些温暖,光明和荣华富贵。但它也会同样提出残忍的条件,比如说只允许一个人独行!被剩下的那一个留在原地看着你渐行渐远,她会觉得自己被打入了地狱!
觉得自己沉沦在地狱里的人会想方设法的把你拉下来,毁掉你,甚至取代你的位置,拥有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渐渐的,谷婆婆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有多久没哭过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几十年前从鬼门关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人间种种悲苦,她再也没在意过。有过喜怒哀乐,有过悲欢离合,可她此刻居然心痛的流眼泪。
唉!谷婆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人老了,不中用了,眼窝子也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