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逗弄了一会儿阿麟就抱着他送回来了幽冥殿,走的时候闲来无趣又去了奈何桥处看那些往生的魂魄。
奈何桥有生桥与死桥两处,两处隔的又近,可白落落却看得出来路过黄泉时的哪些魂魄走的是生桥,哪些魂魄走的就是死桥。
“白姑娘今日又在这等人?”今日奈何桥上的魂魄不多,所以一向忙碌于灌汤的孟婆都有时间同白落落唠嗑,白落落点了点又赶紧摇头:“我来这只是闲着无趣罢了。”
可孟婆却是个热心肠的,挽着白落落就指着桥上的魂魄问:“你等的那位公子郎,走的是生桥还是死桥?”
白落落刚张口,孟婆就将她往旁一扯随手指着生桥旁一个抱着桥柱的魂魄说道:“莫不是这位俊俏郎?听说也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才抱着桥柱不愿撒手的。”
“还有这位将自己沉在湖里的,也是在等着自己那位还活在世上的夫人呢!”
“还有这位......”
诚然孟婆这些年来也是身兼数职的,牵起姻缘线来竟比九重天的月老还是认真,于是白落落忍俊不禁打趣:“若我真有人要等,婆婆也可替我将此人寻来?”
“只要来了幽冥……”
“青蘅君的神血转世也可?”
这会子孟婆倒是沉默下来了。
白落落忍不住又笑:“我同婆婆打趣呢。”
赵清风想来是怨她的,明知她飞升成仙,又怎会留在这里苦苦等待不愿转世。
“白姑娘何不就从了太子殿下呢?”孟婆语重心长,白落落却听了太多这样的话,一时也没了心反驳,只是低下了头踩着地,孟婆见她不语,也不再多加缠着她,抬头叉腰指着前方便吼:“哪来的小鬼,走个死桥都要插队!”
白落落讪讪而笑看着孟婆走向奈何桥,又踩了两脚土才转身离去。
“伯母安好?”
声音温润如玉,白落落远远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笑容也缓缓垂了下来。
“小客卿真是越发标致了。”白落落眯着眼伸手拍着他的头,客卿弯腰拘礼,也许两人想出久了总会有些相似,所以客卿连嘴角笑意都像极了小公子。
“伯母怎生在此处?”客卿待她有礼,白落落自然也是端着一颗长辈的心回道:“闲来无事,便来此处逛逛,你可是要去转世投胎?”
“我在等他。”客卿眉眼微弯,白落落咬了一下唇角:“等久了,你可就走不了。”
“若走得了,又怎会记得伯母。”
白落落抬头,眸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自客卿刚才叫唤她时,她便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若是像赵清风这般转世轮回后再来幽冥,记得的只有一世,前尘却早已忘怀,所以她故意这番说辞,也不过是想劝着他早些离开这。
“为何会等了这样久?”
“他从未入过幽冥。”
白落落握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想又成了真。
“我同他,是生生错过了。”客卿眸里苦楚:“就连至死也不同与他说……”
到底说什么呢,客卿却没有给出个答案。
白落落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心中无比悲凉,一句“错过”,不知是含有多少的心酸苦楚。
“可要去喝杯热茶?”
“既是伯母款待,自是不敢推辞。”
白落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回去。
这一路上白落落问了许多,客卿便答了许多,只是白落落问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那些真正她在乎的,她却不愿知道一丁点的消息。
“这茶还是阿渡没了钱拿来抵押给我的。”白落落到了一杯热茶,香气四溢,客卿双手接下一嗅,赞不绝口:“确实是上品,这应当不是凡间的茶。”
“这是阿渡亲手种的。”白落落将茶杯一放:“就是那位日日摇船渡过忘川的摆渡人。”
“祈生老年时也在自己院外种了一亩茶叶。”客卿看着白落落时总是温和中带着一些咄咄逼人:“他说伯母最喜欢在府内种些实用的东西。”
“他一生未娶,说是这媒妁之言,应当是父母之命。”
“连死后,都想着要见伯母一面。”
客卿弯嘴:“所以客卿才想问问,这些年,伯母安好?”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也并不觉得疼,白落落只是僵硬的将手放下日日握住:“我……离了我才好,这样才好……”
“伯母真是,一如既往,自私自利。”
所谓温柔亦成刀,刀刀逼人命,白落落埋着头,将伪装出来的那几分笑意也不曾留下。
“若是伯母真有心,不如去瞧瞧他,心藏遗憾,哪怕轮回转世多回,依旧也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莫名长叹。”
“客卿话已至此,便无需多留了。”
人走茶未凉,白落落瞅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忽然就落了泪。
她自然是有心,可她的苦楚,又赋予谁人说。
天君是何人,太子殿下又是何人,她不过是曾经罪孽之后而转世的小妖,又能替自己去做什么主。
反而她不去想不去见,才是真正可了他们活路。
天君当日何曾不就是这个意思。
天君是宠溺青蘅君的,既然她不愿跟从青蘅君,那也不可去跟了旁人双宿双栖打了青蘅君的脸面,所以天君才将她罚到幽冥司来,既是恩赐,又是告诫。
青蘅君也许有着慈悲,而天君不会有。
当年的那些事,她也记得一些的。
白落落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