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夜半时分,庞小刀在低泣中醒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擦拭眼角泪水,而是下意识的收敛气息,伏身观察四周动静。
不知何时,银甲军、赤龙将已然撤走,凶戾巨鹰及那十多个具有飞行能力的恐怖武修也消失不见,天地一片死寂。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天上星辰闪耀,万里无云,今夜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初夏的晚风吹来,本该清爽惬意,庞小刀却感到澈骨的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静静潜伏大半刻钟,确定镇上再无一人,他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去。
他不知道的是,昏迷中,曾与死神擦肩而过,凶险之极。
少宗主一行并未找到所谓的神物,盛怒之下,真个挖地三尺,不仅把小镇破坏成残垣断壁,还命令银甲军以小镇为中心,向外扩散搜索。
曾有一名银甲军军士到达过后山山脊,细细查探,只需再挪移两步,仅凭肉眼便能发现昏迷在草丛中的他。
若非他捕猎为生,长久与山林为伍,隐匿气息几乎变成了本能,以致昏迷中的气息悠长而微弱,宛如虫蚁,也必然要被发现。
可是,山脊是视线中最显眼之地,反而造成灯下黑的情况,这才使他逃过一劫,不得不说,一切皆为异数。
冲入小镇,踏上镇前被血液浸泡得粘稠的土地,庞小刀一眼就看到倒在人群中的一名身穿布衣的老妇人。
“奶奶!”
庞小刀极力踉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老妇人,泪水瞬间迷失了双眼。
老妇人眉心有个血孔,那应是枪伤,一枪毙命,走得极快,应该没有经历多少痛苦,但死得并不安详,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浊目圆睁,布满惊恐之色。
庞小刀祖上逃难到彩虹镇,数代下来,多经变故,可追朔的在世亲人只有奶奶,如今连这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从此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顿时间,无助与悲凉扑天盖地的压上心头,使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仰天悲吼,声如泣血杜鹃。
不知过了多久,稍稍平复了心情,他轻轻放下奶奶遗体,转身寻来一柄铁铲,便在大柳树下挖出一人高的方形坑洞,而后又深怕惊扰逝者似的,缓缓将奶奶放入其中,掩土立碑。
做完这些,他扭头发现镇上瀑布断流,屋舍倒塌,一片狼藉,而镇民则三三两两的叠在一起,倒成一片,空中的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以其长久捕猎经验判断,血腥味随风飘散,很快便会引来山林间腐狼等群居性猛兽,于是他拎起铁铲,就近挖坑掩埋。
镇民与世无争,平素相处较为融洽,彼此间虽偶有口角,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哪怕有些刻薄之人,曾经欺负过他们祖孙俩,但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了。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随着合上一双双布满惊恐又不甘之色的泪目,合葬一户户家庭,一股惊人的杀气逐渐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散发出来。
成人倒也罢了,对方竟连蹒跚学步的稚童,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着实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柳树周围的广场上依次鼓起一座座坟包,坟头插上木板写成的陋碑,碑文用上了某某叔婶一家的尊称,他自己没注意的是,往夕歪歪扭扭,好似蚯蚓的字体笔走龙蛇,带着一股锋锐的杀气。锦官城轶事
虚幻大手一把抓住彩石,在那生灵手舞足蹈的徒劳挣扎中,扯向后方石壁。
同时,一个威喝响起道:“还想逃,信不信老夫自爆魂海,让你陪葬!”
伴随声音响起,水帘洞后坚硬石壁化作粉沫,粉沫流水般的滑落地面,一个威武雄壮的身躯随之一步跨出,将彩石牢牢握在右掌中。
此人外表上仅四十左右,正当壮年,一袭暗色青袍加身,领口半开,敞出的胸口呈古铜色,仿佛铁铸一般。
没有任何气息流出,他周身却莹光熠熠,形成光罩,光罩自动弹开水帘洞内的浓重水汽,使之难以侵透分毫。
只是随意站着,他威武雄壮的身躯却似出鞘之剑,锋锐之极,又好似雄伟的山岳,给人以难以憾动的无尽压迫感。
唯一遗憾的是,连庞小刀都能发现他两鬓斑白,面色诲暗,虎目中透出一缕死灰色,难掩英雄迟暮的悲沧。
彼此静静凝望,唯有中年人掌上彩石中的神奇小生灵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呜低泣声,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看着顿生怜惜之情。
半晌,怔怔出神的庞小刀率先开口道:“阁下就是他们寻觅之人?”
中年人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回道:“老夫梁山,正是他们寻找之人。小子,你恨老夫吗?”
“有怨,但不恨,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构成滥杀无辜的借口。”
龙小刀静如止水的说着,陡然挺直腰杆,沉声道:“请问前辈何种境界?”
“第七境中期,也就是世俗所谓的圣阶。”
梁山随口应着,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怎么,凭你这不入流的修为,难道也想报仇不成?”
“最穷不过要饭,不死终将出头。”庞小刀理所当然的点头。
梁山瞳孔一缩,灼灼注视道:“若老夫告诉你七星国背后还有个七星宗,为首的无极宗一干人更是可以驱使七星宗的所在,没有第八境,甚至第九境的修为,根本无法正面撼动他们。那么,你还想报仇不?”
“七星宗,无极宗!好,后生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