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宫来时还问过小太监是否太带书,毕竟前辈们传授的经验就是,陛下想听何种书籍会特意指定,所以进宫前最好带着自己的书进去。可惜今天他例行询问就被打了回来,那小太监只道陛下另有安排,不用特意带书——原来陛下的安排就是这个。
可惜,《帝王论》不是他们这种翰林院的官员可以读的,更不是他们可以传授的。也只有被陛下指定会太傅的人,才能光明正大的拿着这本书籍,在陛下面前言语两三。
而他,一个六品侍书……
但陛下面前,又岂有他质疑反驳的道理?
所以徐二郎若无其事的拿了书,又问了一句,“不知陛下想从那里听起?”
“从头读即可。”
“臣遵旨。”
这真是再轻松不过的一次差事,因为皇帝好伺候,不过听了一段书就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所以徐二郎压力顿减,精神都松泛许多。但到底是太极宫中,御驾之前,他也不敢过分放松,依旧兢兢业业的读着书。
稍后御前大总管李公公进来,冲徐二郎招招手,让他退下。徐二郎没有异议,站起身冲人拱了拱手,便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李公公随后也跟着退了出来,声音尖细但温和的和徐二郎道,“今日辛苦徐侍书了。陛下已经睡着,就劳烦徐侍书先回去吧。稍后陛下醒来,若有差使,老奴再让人去唤侍书。”
徐二郎拱手,“一切劳烦公公了。”
“不敢不敢,都是听陛下吩咐做事罢了。”
徐二郎再次拱手,才告别李公公,缓步出了宫门。
到了翰林院,一应大人都已用过午膳,躲在自己办公的放进休憩。
如今已经进了八月,可中午日头依旧炽热。加上翰林院众多读书人,又多年长者,精力有限,所以每日用完午膳都要稍事休息,不然下午就没精力干活了。
因此,徐二郎回来时整个翰林院都非常清净,大堂中更是鲜少有人在。
说鲜少有人,事实上还是有人的。人员有人,其一自然是宿迁,其二是李和辉,再就是方程了。
宿迁和李和辉再次不意外,毕竟三人关系好,这又是他第一次去御前,两人忧心他的安慰乃人之常情。倒是方程也在这里,无疑就是看他落难与否,是来嘲笑他的。
可惜,事实让人失望,徐二郎安全回来了。
方程心中略有惋惜,不忿的嘟囔了几句。虽然具体吐字几人没有听清,但看他的神情,几人也可猜测出,这人肯定在遗憾,都说陛下这几天因为东南沿海水师提督一事与朝廷扯皮,整个人暴躁的人,既如此,徐二郎撞到枪口上,为何没有一个不慎惹来帝怒,被陛下惩罚?
这人小人之心,可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气。
宿迁抬腿就要踹过去,却被方程见势不妙先一步躲了。随后这人也不在这里旧待,愤愤的瞪了徐二郎一眼就朝自己的公房走去。
“这人,呵,就这性子,我还真想给他罩个麻袋,好好把人收拾一顿。”宿迁愤愤不平,“整天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谁欠他!呵,自己考不中状元,就把锅推给你,我这半辈子再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和辉也是感叹,“大家都是同科进士,又在一个衙门当差,当互相照应才是。偏偏方编纂因为自己能力不当比士衡兄逊色一筹,就怪罪上士衡兄,且把视士衡兄如仇敌,处处找麻烦不说,还背后挤兑说闲话。这可真是,真是,有辱君子斯文……”
徐二郎对此倒是容忍度颇高,“他也就在背后说说闲话,但不敢说到我面前来。这种人,且放着不管他就是,总归也掀不起大风浪。”
见宿迁一脸不以为意,徐二郎又笑道,“这人是真小人,防着就是。不过他倒是比有些人好,最起码不喜我都摆在脸子上,也懒得遮遮掩掩。不比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与我亲近交好,称兄道弟,背后却跑到掌院学士面前说闲话,这种人才需要一掌拍死。”
徐二郎说的是谁,宿迁和李和辉都知道。毕竟都在一个衙门中,有丁点小事儿都瞒不过人。更何况掌院学士对徐二郎这年轻人还挺喜欢,所以不需要他漏口风,自然有人为了得到掌院学士的另眼相看,与徐二郎透漏点消息,所以有人背后状告他霸占前朝古籍,行事霸道,贸然领功的事儿徐二郎一清二楚。
而至于这些“状告”,肯定都是污蔑之词,不需要徐二郎解释也没人相信。只说那告状的人,没把徐二郎踩下去,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骚,他不能承受因为此事被整个翰林院的人指指点点,所以这几天得了风寒,在家休养。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说李和辉和宿迁看到徐二郎安全回来,便不再多打探,只是叮嘱他一句“弟妹派人送了饭菜过来,我让人送到你公房了,快去吃吧,稍后放凉了味儿就不好了”,就转身回去自己的公房休息。
关于徐二郎在御前如何,他们有心问两句,但绝对不是现在,也绝对不是在翰林院中。毕竟翰林院人多眼杂,他们打探御前之事,被人添油加醋告上一状,也逃不了一个窥伺御前的罪名。
所以,有些事下衙之后再说,如今先休息。
徐二郎回到单独的公房,就见案几上果真放着一个红木雕花的食盒。食盒分五层,里边放了桂花鱼条,鲜蘑菜心,龙井虾仁,叉烧鹿脯,还有一道火腿鲜笋汤。四菜一汤算的上